虞娘子一笑道:“我多活一天都是賺了的。再不許你為了我傷心落淚。”
先前因為崔曄跟袁恕己兩人來了一趟; 他兩人有意無意引阿弦的心思離開陳基身上; 故而才勉強忍了傷感,後兩人去了,阿弦進來守著虞娘子,思前想後; 不免更勾起傷心無限,臉雖又洗了一遍,只能衝去淚痕,眼睛的腫卻又狠了幾分。
此時聽了虞娘子的話; 阿弦揉了揉鼻子忍住淚:“我並沒有傷心,你也快點好起來。”扶著她緩緩躺倒。
虞娘子仍有些不放心:“是了,周國公……不會再為難你麼?”
阿弦便把今日之事簡略告知。虞娘子大為欣慰,道:“真好,這才叫吉人自有天相呢。因你人好,各路神仙都來相助,到底是邪不壓正,連周國公那樣強橫霸道的人也是無法了。”
過午,阿弦惦記著塗明之事,便叫那小兵代替照看虞娘子,自己匆匆趕到戶部。
正許圉師在,阿弦將塗明一節稟知。
許圉師聽罷:“這件事我本就覺著有異,故而特意叫王主事去做。誰知拖延這幾個月都沒著落,幸而有了進展。” 他並不像是王主事一樣暴跳難為,卻又詳盡問了阿弦些細節。
末了許圉師道:“對了,你又是怎麼知道石龍嘴的?據我所知,你並沒看過這卷宗,何況那石龍嘴底下的冰湖,更是卷宗裡都沒有記錄的。”
阿弦看著老者含笑探究的眼神:“我……”
本可以扯謊的,但是面對這樣和善的長者,阿弦竟無法出口,只低低道:“是個知情人告訴我的。”
許圉師問:“卻不知……究竟是哪個知情人?我不是逼問你的意思,若不能說就罷了。”
阿弦乾嚥了口唾沫:“侍郎,能不能,能不能等事情有了進展後我再告知?”
“無妨,”許圉師極好脾氣地笑笑,“既然如此,事不宜遲,你先去吧,等有了訊息我第一時間告訴你,那會兒你也告訴我真相,好麼?”
阿弦用力點了點頭。
阿弦本以為許圉師還會問去大理寺報案之事,誰知他竟隻字不提。
但畢竟塗明的事有了著落,阿弦總算鬆了口氣。
才辭別許圉師出門,回到庫房,卻見王主事在門口徘徊。
阿弦上前行禮,王主事拉住她,滿面含笑:“你去向侍郎稟告了?侍郎怎麼說?”
阿弦道:“侍郎已經答應了。”
王主事道:“我就說侍郎定會應允此事。”他咳嗽了聲又問道:“對了,先前怎麼袁少卿跟崔天官都在府上?”
阿弦道:“那兩位大人都是舊時相識,知道我有事,順路進去探了聲。”
王主事見她神色如常,卻仍懸心:“我今日去的時候著急了些,也不知有沒有衝撞崔天官……”
阿弦道:“您放心就是了,天官不是那樣小心眼的人。”
王主事探了究竟,又噓寒問暖了幾句,這才心滿意足去了。
阿弦仍回庫中,如此一個多時辰後,忽地見一道影子從書架後閃了出來。
阿弦笑道:“先生今日怎麼這樣早,不怕了?”
黃書吏圍著她轉了一圈兒:“你身上有種佛氣,引得我都藏不住了。”
阿弦道:“佛氣?”
不知是否錯覺,黃書吏的身上浮現淡淡地光芒。
他自個兒也沒發覺,自顧自道:“長安城裡修為達到如此的高僧,屈指可數,且你身上的佛氣綿和淳正。你又有什麼緣法認得這樣的高人了?”
阿弦道:“你說的是窺基法師,我今日在周國公府見著他了。”
黃書吏嚇了一跳:“我聽它們說,西域來的魔僧就在周國公府。”
阿弦道:“不怕,他如今被大理寺關押了,對了,關押他的人正是前天你們提到的很厲害的狄仁傑狄大人呢。”
黃書吏哈哈笑道:“果然不愧是狄大人,才進長安就引得這樣轟動。”
說了這句,忽然愣住。
阿弦道:“先生怎麼了?”
黃書吏舉手在額前撫過,又搖了搖頭:“我方才、方才忽然想起……”
阿弦道:“想起什麼?”
黃書吏身形往後倒退,面上露出難過之色:“我……”
阿弦忙跳起身:“您怎麼了?”
黃書吏抬頭看向她,目光卻又越過阿弦,他轉頭四顧,像是第一次認得這庫房一樣。
阿弦也隨著緊張起來,黃書吏轉圈兒打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