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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道:“是太平,她又要做什麼?方才在殿上可著實嚇了我一跳。”

賀蘭敏之道:“小聰明罷了。”

說話間天平公主已經奔到跟前兒,拉著李弘的手說道:“太子哥哥在跟表哥說什麼,是不是又說我的壞話?”

李弘吐吐舌頭,問道:“你不在裡頭陪著母后,跑出來做什麼?”

太平公主道:“我要去外婆家裡,已經跟母后說過了,表哥,你帶我過去吧。”

賀蘭敏之面上掠過一道陰翳,卻仍是笑面如花:“好啊。公主有命,敢不聽從?”

出宮之後,李弘自騎馬去了,賀蘭敏之叫人備車,他便騎馬陪著太平公主自去外婆楊氏家中。

天南地北,幾家寒暑,悲歡不同。

到阿弦甦醒,已經是從豳州大營裡回來的五日之後了。

臉頰上有些溼潤,眼睛漸漸地適應了,才發現是英俊,正握著一塊兒溼帕,在為她擦臉。

阿弦定睛看了良久,才道:“阿叔。”

英俊道:“醒了?”聲音一如既往地沉靜。

阿弦左右看看,當看見熟悉的陳設後,也醒悟了老朱頭再不可能出現的事實。

高建熬了些稀粥,英俊接過來,道:“以前總是你餵給我吃東西,現在終於輪到我盡一盡心意了。”

他慢慢地舀了一勺,輕輕地遞過來,阿弦連日不進米糧,見了後非但不餓,反而本能地抗拒。英俊道:“朱伯臨去前交代過我一些話,你吃了飯,我告訴你。”

他的語氣並非是在商議,阿弦只略一猶豫,等調羹再遞過來的時候,她便皺著眉,勉強含著吃了。

開了個頭,就好辦多了。

怕阿弦餓了幾日一時吃太多受不了,便只叫她喝了半碗的稀粥。阿弦緩了口氣:“伯伯……交代什麼了?”

英俊並不回答,只道:“你歇會兒,下午的時候帶你出去。”

阿弦疑惑,有些著急:“阿叔,伯伯到底交代什麼了?你帶我去哪?”

英俊本已經起身,似要走開,忽然止步:“你之前昏迷中,見著什麼了?”

阿弦一愣,這數日她的確“見”過不少,場景,人物……事情,但其中的大部分彷彿已經忘了。

英俊聽不到她回答:“你曾叫‘殿下’。”

阿弦道:“墊……”還未說完,猛地一震:“殿下?”

沉默了良久,她的呼吸從緩慢到急促,最後又轉成極度的冷靜。

阿弦道:“我不記得了。”

中午,阿弦又吃了半碗粥,她覺著自己的身體像是個皮囊,徒勞地往裡頭灌著湯水。

日影西斜,天將更冷的時候,英俊進來,拿了一件兒厚點的大氅給她,阿弦認得那是當初墜落雪谷的時候,袁恕己將他自個兒的大氅解下來給她……後來一直想還,卻沒找到機會。

阿弦慢慢地裹住:“是要做什麼?”繫帶子的時候,發現手上的刀傷已經癒合了。但仍留下淺淺地一道痕跡,提醒著那夜何其殘忍而真實。

英俊不答,兩人出門,乘車而行。

阿弦也一聲不吭。

直到兩刻鐘後,車伕停了下來。

英俊道:“到了。”他並不下車,又對阿弦道:“下去吧。”

阿弦見他並不一起,略覺古怪,她俯身往外之時,鼻端嗅到一股異樣的氣息。

雙足落地,有些軟而無力,幸而有人從旁將她扶住。

阿弦抬頭,見是袁恕己,她還未開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竟也忘了馬車從身邊緩緩地駛開了。

正是秋深,天地肅殺,此刻阿弦站在偌大的一片荒地之上。

從腳下眼神往前,不遠處的黑色的泥土裸露在外,上面陳列著許多木格架子,粗略數了過去,竟有三四十個之多,而架子之上,卻是……

千千百百、各種各樣的的屍骸,多半都已經是白骨,零零落落,猶如雪色的屍骸之山。

阿弦從來忌諱看這些,卻不知為什麼英俊特意帶了她來,而且袁恕己也在身旁。

阿弦不解,幾乎本能地想要後退。

因為她同時也看到,在這千百具的屍身之後,黑土地上,彷彿天盡頭,烏壓壓地一片,愣眼看去就像是一片烏雲貼地,但細細再看,才知道不是烏雲,是一個個的鬼魂。

梵唱在耳畔響起。

莊嚴的佛經吟誦,跟眼前這至為詭異可怖的場景,竟形成一種難以形容的異樣契合。

與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