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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按劍柄,轉頭看去。

正其中一人轉過頭來,兩人咫尺對視,那人竟是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充滿煞氣的雙眼; 眼睫上還挑著雪片,底下沉沉的眼珠盯著袁恕己; 似天生敵意。

有那麼一剎那; 袁恕己幾乎有種要拔刀的直覺。

但對方並未發難,何況身份未知,因此在轉瞬而逝的對視之後,兩邊兒便各自背道而去。

左永溟打馬靠近; 低聲道:“這些是什麼人?看來有些古怪,而且看方向,像是從豳州營來的?”

袁恕己回頭看了一眼,正見那五六個人轉彎而去; 長長的披風一角拖曳飄揚,在袍擺末處,卻似是一朵鮮紅的彼岸花,彷彿雪中一抹妖異魅影。

袁恕己皺緊眉頭,仍帶人往豳州營而去,一刻鐘左右進了營地,裡頭入內通報,老將軍傳見。

將披風除下,撣落身上的雪,袁恕己上前見禮,抬頭之時,卻見蘇老將軍臉色微白。

袁恕己道:“老將軍身子有恙?”

蘇老將軍道:“不過是些昔日舊傷,每到雨雪天氣便害疼罷了,並非大礙。”

袁恕己落座之時,想到在外頭驚鴻一瞥的那隊人馬:“敢問,方才可是有客?”

蘇柄臨道:“有個昔日舊友,路過此地前來拜見。怎麼,你看見了?”

袁恕己道:“方才路上不期遇見,這些人莫非是來自京中?”

蘇柄臨呵呵笑了兩聲:“今日你冒雪前來,是不是有什麼要事?”

袁恕己見他主動提起這情,才不再追問下去,只道:“我心中有一件事無法明確,如今想直面求教於老將軍,若是冒昧說錯之處,還請見諒。”

蘇柄臨低低咳嗽了兩聲:“但說無妨。”

袁恕己道:“當初老將軍告訴我老朱頭就是當初在宮內大名鼎鼎的御廚朱妙手,我卻不解老將軍為何竟執著於此人……”

蘇柄臨問:“現在你知道了?”

對上蘇柄臨隱約含笑的目光,袁恕己心一沉,仍道:“請容我先說下去,在老將軍揭穿朱妙手身份之前,老將軍曾勸我,讓小弦子前去長安。老將軍的理由是想借助小弦子的天賦之能,查明昔日宮內那樁駭人聽聞的慘事。”

蘇柄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袁恕己卻難耐身上寒意,他方才從風雪中趕路而來,手指都有些僵硬難伸。

十指在膝上抓了一把,袁恕己道:“我本不知這兩者之間竟有關聯,也著實不敢去想著兩者之間竟有致命的關聯。老將軍對朱妙手的執著,以及老將軍對小弦子……這其中,其實只隔著一層薄紗而已,這兩者本不是兩件事,而是一件。”

房間之中,悄然無聲。

袁恕己站起身來,步步走到蘇柄臨身旁,他微微俯身,以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老將軍想找朱妙手,是為查明昔日宮內那件案子,想讓小弦子去長安,也意如此。但事實上……這些都只是您的煙霧,真正的事實是,老將軍您以為……小弦子,就是當初宮闈慘案中那位被害死的公主……是不是?”

袁恕己原本篤定以為阿弦是個少年郎。

因為她除了臉孔生得略過於秀麗之外,實在是通身上下、連氣息都沒有一絲一毫像是一個女娃兒的。

尤其是在之前第一次見面,她戴著眼罩埋首在老朱頭的飯桌上吃飯,那種呼嚕嚕的粗魯男兒吃態,就像是躺在雪谷底下被骨燭照明的英俊一樣,讓袁恕己最初印象深刻,無法更改。

所以就算以後,他每每看著她……都會有別於常人的心喜,卻也只當是對一個天賦極佳心性至純的小孩子的欣贊而已。

正因為堅定不移地認為她是個男孩兒,故而當發現自己對她所有的關懷已經超出了對於“晚生後輩”的喜愛,袁大人才即刻“懸崖勒馬”。

但是……就在吉安酒館裡,聽陳三娘子說起那句話的時候,之前所有的一切,猶如懸崖在瞬間崩塌。

在發現自己犯下了一個何其可笑而可恨的錯誤之後,袁恕己同時想通了一個極可怕的真相。

那就是蘇柄臨對於老朱頭和阿弦兩人的執著。

兩個人相距咫尺,蘇柄臨抬眸對上袁恕己肅然沉重的目光。

蘇柄臨微笑:“是。你說對了。”

袁恕己的後頸僵直,在這一刻,他有短暫的空白跟窒息。

他心裡雖篤定認為,但一路上來此,及至方才,他滿心中所想的竟都是要蘇柄臨否認回答。

“不是,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小弦子只是小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