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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部分

上的泥水更髒了車廂。

崔曄心中一嘆,道:“阿弦……”

正好阿弦心裡想到了一個她牽掛不放之事:“阿叔。”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彼此一怔,崔曄道:“怎麼?”

阿弦道:“沒……你、你要說什麼?你先說。”

頷首,崔曄沉吟道:“你把……溼衣裳脫了吧。”

阿弦目瞪口呆,打死也想不到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瞪大雙眼,半驚半嚇地看著他。

崔曄道:“放心,我不看你。”

阿弦慢慢地紅了臉。

崔曄仍是波瀾不驚地說道:“你的衣裳都溼了,這樣是要生病的,聽話。”

阿弦用力搖頭:如果還是當初在英俊看不到的時候,倒是無妨,現在怎麼可以。

一念至此,腦中忽然有一幕場景影影綽綽地掠過,似乎……同現在這種情形有些“大同小異”。

那好像是在桐縣……

阿弦正在回想,那邊兒崔曄舉手將自己的大氅解開。

阿弦察覺,驚問:“阿叔,你幹什麼?”

崔曄將大氅脫下,緩緩半跪而起,竟向著她這邊兒傾身過來。

阿弦不明所以,忙往後退,一邊瞪著他。

崔曄輕輕一抖將大氅展開,猶如一面輕薄而保暖的被子,披在她的身上,道:“這樣你放心了吧?”

這大氅織錦為表,狐裘為裡,披在身上的瞬間便有一股暖意融融。

崔曄道:“我可不想才見到你,便見你病倒。把那溼了的衣袍扔了,這裡有兩件棉衣裳,是我臨行虞娘子託我帶的,你可以換上。”

“姐姐帶衣裳給我了?”阿弦驚喜交加。

因她此行是奉旨,不能多帶“家人”,又因擔心路途險惡,便把虞娘子留在京中,仍是託付袁恕己照料。

現在想想,卻是明智之舉,不然的話,宛州客棧那一場,先就難過。

崔曄道:“是,你不可辜負了她的心意。”

阿弦情不自禁地抓住那襲狐裘大氅:“那我、我回去再換,不至於就立刻生病,我沒那麼嬌貴。”

崔曄默然:“你是不聽我的話了?”

他的口吻中,竟有一絲惆悵感傷之意,聽得阿弦心頭不安。

他在書房之中,執筆吐血的那幕毫無預兆地又浮現在眼前,阿弦越發心驚肉跳,當下不顧再想別的,只忙道:“我聽,我聽還不行麼?”

………

崔曄盤膝而坐,雙手環抱胸前,側身垂眸,彷彿假寐。

耳畔卻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夾雜著阿弦偶爾有些“奇怪”的聲響。

她用崔曄的大氅遮著身體,自個兒在裡頭,手舞足蹈地解換衣裳,就似哪吒鬧海,翻江倒海,不可一世。

忙碌之中阿弦悄悄看一眼崔曄,卻見他微微閉眸,仍是一副雷打不動世事無礙的模樣,跟自己這樣手忙腳亂形成了鮮明對比。

不由一樂。

終於換好了衣裳,忙活的身上出了些汗,大概也有這狐裘大氅的功勞。

這上頭彷彿還有一股很淡的松香氣息,類似崔曄身上的味道,阿弦已經是久違了。

趁著崔曄還未睜開眼睛,她握著大氅,埋首湊過去,很想深深地嗅一嗅,但在臉要碰到那絲滑的織錦之時,驀地醒悟:這種行徑看起來好似有些“奇怪”……

是不是有些太過“猥瑣”。

阿弦咳嗽了聲,強壓住想要埋首其中的渴望。

她握著大氅遞換給崔曄,假裝無事道:“我好了,阿叔……”

崔曄聽了這聲,才緩緩睜開雙眸。

卻發現她身上穿著銀白色的府綢常服外袍,雖是棉服,仍有些鬆鬆垮垮的,且袖子挽起,下襬的袍子也被撩了起來,掖在腰間。

好似她出來後,更加瘦了一圈兒。

看的崔曄心頭髮抽。

只不過,這皎潔的銀白色讓阿弦的眉眼也無端柔和了幾分,瞧著總算有幾分曼麗之意了。

然而髮間還殘留著方才倒在田地裡留下的一些泥草等物,加上她一日的顛簸,頭髮都有些散亂了,機率散發被水打溼,胡亂貼在額頭跟臉頰、後頸上。

崔曄道:“也不知擦一擦。”

阿弦忙抹了一把臉。

“你那是猴子洗臉麼?”崔曄無奈:“你過來。”

阿弦問:“幹什麼?”

崔曄皺眉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