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玄影本將狗頭挨在崔曄腿邊兒,因阿弦靠前,擠壓到它的頭。
玄影拱了拱,徒勞地將頭縮了回來,抬頭看兩個緊靠在一起的人,大概是不滿自己被排除在外,便低低“嗯嗚”了聲。
馬車緩緩停住,原來已經到了懷貞坊府門前。
門房早在眺首以待,忽然看一輛眼生的馬車停下來,便探頭探腦地打量,又問車伕道:“是什麼人?”
車廂中阿弦聽見,因抓了抓崔曄肩頭衣裳,道:“阿叔,我到啦。”
外頭風冷雪重,這狹窄的馬車內卻是如此和暖,崔曄緩緩鬆開手,阿弦忙坐直了,又忙不迭地整理衣裳。
崔曄舉手將她的頭髮略理了理,也聽見外頭車伕在跟門房答話,雖知道該儘快讓她下車,但……
竟是這樣奇怪的戀戀不捨。
終於崔曄問道:“我聽康伯說,前些日子你晚間睡得很不安穩,可是有什麼事?”
阿弦一愣,然後才記起還有這件事:“我……我做了個夢。”
“可以告訴我麼?”
略一猶豫,阿弦低低道:“是有關周國公的……我告訴阿叔,阿叔……不要跟別人說起好不好?”
“關於周國公的什麼?”
“是……周國公如何身死的。”
………
那夜阿弦連續夢見賀蘭敏之被髮配雷州的場景,她以為自己曾醒來看見敏之在榻前,事實上並非如此,那不過是她的夢中之夢。
她所看的真相,卻的確是敏之故意讓她看見的。
也是在看過之後,阿弦才隱約明白為何敏之對他的死絕口不提,甚至在她問的時候還只含糊帶過。
——就在護送敏之的那些差人反叛,轉瞬卻又給其同黨殺死後,那些蒙面人一擁而上。
這些人的武功卻絕非之前的官差們能比的,且為首之人甚至並未出手,只是旁觀。
可敏之之前已經同差人們生死相博,耗費了大量體力精神,此刻又遇到這些棘手的敵人,很快便露出敗像。
激戰中,臂上竟吃了一道,鮮血將半條胳膊都染紅了。
那蒙面人卻皺了皺眉,出聲道:“不要傷了我們周國公殿下的貴體,弄的斷肢殘臂的,就不好玩了。”
敏之聽到一個“不好玩”,神情越發兇戾,竟似瘋虎一般,迅雷不及掩耳之間,竟給他又傷了一人。
蒙面人笑道:“好的很,這樣才是殿下的本性。”
他渾然不在意屬下受傷,只是玩弄獵物般望著敏之,他自然知道敏之如此拼命,體力消耗的更快,最後的結局只能乖乖地被他們拿捏。
敏之果然很快體力不支,手拄著搶來的長刀,微微俯身大口的喘息。
蒙面人大笑:“殿下,可不要累壞了身子,還是省一省力氣,您若這樣有精神,隨我們回去,自然有的是讓殿下發揮的時候。”此時他才翻身下馬,往敏之的方向走來。
敏之深吸一口氣,道:“誰……是你的主子?!”
汗涔涔而落,幾乎已是強弩之末。
蒙面人笑道:“回去您就知道了。”
敏之道:“呸!”
蒙面人雙手交握動了一動,道:“殿下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若非有交代讓全須全尾地帶您回去,我可不介意在這裡好好地伺候伺候殿下。”
敏之目光一動,呵呵笑了笑,忽然橫刀一掠!蒙面人皺眉道:“不自量力!”微微閃身避讓,才要上前——誰知敏之卻只是虛招,揮刀之時,拼命縱身一躍,往後跳入那茅屋敞開的門中。
蒙面人皺眉叫道:“賀蘭敏之,你能逃到哪裡去?”
敏之虛晃一招得手,將身靠在門側牆邊,喝道:“誰都別進來!”
蒙面人大笑,環視左右:“怎麼,殿下是想靠你的嘴擋著我們麼?”口吻裡充滿了狎戲之意。
敏之眼神越發幽暗,冷笑道:“你忘了我手中有刀麼?我還可以殺人!”
縱然蒙著面,仍能看出這為首之人眼中明顯的不屑:“那我便進去,殿下殺了我就是了。”
“我不會殺你。”
“那殿下要殺誰?”
敏之呵呵道:“我……會殺了我自己。”
蒙面人原本成竹在胸,聽到這句本來近似“可笑”的話,目光竟似凝滯。一時居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正是敏之想要的。
聽著外頭一瞬的靜止,敏之笑道:“怎麼,怕了麼?不是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