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自己只是趴在桌上“黃粱一夢”。
渾身卻有些冰涼,胸口亦像是有什麼在竄動,他來不及多想,一張口,便噴出了一口鮮血。
自此病倒。
就如崔老夫人所說:神智昏昏,彷彿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兒。
但是,時刻覺著手中還握著一個人的手,時刻還想把她緊緊地抱住不放。
彷彿是烙入了心頭的執念。
等他略清醒了些後,才知道武后命他在府中靜養的口諭。
他本該在府中靜養,就像是因不放心阿弦,故意說服窺基前往的時候,讓窺基所帶的那句話——他本該在長安靜靜等候她回來。
但是這一場病,大概是把他的理智也摧毀了些許,他……竟等不得了。
而這想見阿弦的念頭一旦萌生,就彷彿是春筍雨後,一發而不可收拾。
他的身體本有些經受不住車馬顛簸,但心裡總惦記著要見到她,這個念頭,勢不可擋。
——直到在永嘉郊野,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這許久的日以繼夜、顛沛流離、魂不守舍才盡都結束,心也隨之踏實安穩。
也確認了,那一夜他從那水裡捉回來的,是她。
驀地想到在雍州驛館中,看著阿弦入睡之時的情形。
那會兒他握著她的小手,在下頜處輕輕碰了碰,這不經意的動作,卻像是蜻蜓點水,漣漪四漾。
從什麼時候起……
——居然有些貪戀,能看著她入睡的模樣,或者,能讓她看著自己入睡也好。
只要她不在身邊,似乎就欠缺了些什麼一樣。
崔曄抬手,將右手抵在唇下,就像是那夜他握著阿弦的手所做一樣,但……
“唔……”
一聲低哼,是玄影擠開門走了進來。
他自在地跑到崔曄的榻前,倒身躺下。
崔曄轉頭看向黑狗,驀地一笑,垂手在它的頭上攏了攏:“怎麼,你是替你主人來守著我的麼?”他喃喃地說。
“嗯嗚。”玄影驕傲地仰頭。
崔曄大笑。
………
但還不等崔曄睡沉,就被一件事驚擾而起。
崔升自本部急轉回府,本是徑直要來見崔曄的,卻被韋洛攔住:“二表哥,幹什麼去?”
崔升道:“有件要緊事尋大哥。”
韋洛巧笑嫣然:“就算天大的事,我也勸你別去,夫人才格外交代,說大表哥一路辛勞,讓他好生歇息呢,我姐姐要去見都不成,你這會兒去,小心捱罵。”
崔升聞聽,才有些遲疑起來:“是嗎?”
韋洛道:“卻不知是什麼要緊事,能跟我說麼?”
崔升猶豫:“跟你不相干的。”
“哼,”韋洛有些不高興,“你不說就罷了。枉我好心好意地提醒你別去討罵。”
崔升見她賭氣要走,便笑道:“妹妹,你可真是個小心眼兒,也罷,橫豎遲早你都會知道的,告訴你也無妨。”
低低一陣耳語,韋洛驚道:“你說真的?她、她怎麼能這麼大膽?”
崔升苦笑道:“除了她,整個大唐也沒有人敢這樣。”
韋洛嘖嘖:“那這下怎麼辦,二聖會不會龍顏震怒?”
崔升嘆道:“我要將此事儘快告訴哥哥才好……”
韋洛驚訝:“為什麼,十八子的事為何要儘快告訴表哥?”
“這還用問?”崔升奇怪地看看她。
韋洛歪頭道:“我當然不明白,倒是聽說過十八子曾經救過表哥之類的,但她現在是女官了,應該跟表哥不相干吧?何必拿這種事去煩他呢?”
崔升道:“妹妹,你有所不知……”
崔升才說到這裡,就聽得一聲狗叫,他抬頭看時,卻見是玄影立在前方九曲橋頭。
韋洛見狀,嚇得躲到崔升身後:“好可怕,這隻醜東西又來了。”
崔升哭笑不得,這會兒玄影扭身走開,走了兩步,又回頭對崔升叫了兩聲。崔升本也聽說過玄影的典故,見狀心頭一動,便在韋洛肩頭拍拍:“別怕,它是在叫我呢。”
輕輕地把韋洛推開,崔升邁步過橋,果然,玄影見他跟上,自己便顛顛在前帶路。不多時,竟來到了崔曄的住處。
崔升詫異莫名,低頭盯著玄影:“哥哥不是在歇息麼?你這會兒把我叫來幹什麼?”
玄影蹲在地上,無辜地看著他。
崔升道:“那好,倘若驚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