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之哈哈笑道:“小十八,你實在是太不懂皇后的心了,你以為她是維護我嗎?”敏之的面上透出嘲諷之色,“她只是在維護她自己而已,如果人傳出去,說外甥行刺姨母,你說她能摘的乾淨麼?”
心怦怦亂跳。阿弦道:“我聽人說,皇后發配殿下去雷州,也只是權宜之計,只是想磨一磨你的銳氣而已,事後仍舊會傳你回來,那麼……那場火又是怎麼回事?”
敏之淡淡道:“那場火,自然是皇后派人殺人滅口,永絕後患了。”
望著阿弦驚呆的模樣,敏之笑道:“我不過是玩笑,你怎麼又當了真了?”
阿弦卻不知這句到底幾真幾假。
………
阿弦尋思之時,敏之忽然道:“你方才急匆匆地是想幹什麼?”
阿弦這才又想起先前要做的事:“我要寫一個奏摺。”
“什麼奏摺?”敏之復又笑起來:“你心愛的陳基哥哥終於如願以償地攀到高枝兒了,你可別去給他把這千辛萬苦搭起來的巢給拆了。”
阿弦微怔。
敏之又道:“我方才看你偷聽那兩人談話,臉色很不好,總不會你也像是那等俗世的小女子一樣,喜歡爭風吃醋?”
阿弦道:“我沒有那等閒心。”
敏之問:“那是想幹什麼?”
阿弦咬牙切齒:“一個字,錢。”她氣恨恨地握住了毛筆。
敏之在旁,看阿弦在奏摺上一筆一劃地寫下的字,就好像看到荷塘裡的青蛙一個個跳到荷葉上翩翩起舞。
“你想……”敏之好不容易從她那驚為天人的字跡上清醒過來,也弄懂了她這摺子上的意思,“小十八,你可不要自尋死路。”
阿弦低頭吹那摺子上的墨漬,好讓它乾的快一點:“為什麼是自尋死路?”
敏之眯起雙眼:“那可是皇家,一個個都是無情無義,冷酷決然的人,先前因你能幹,替她辦了件可心的差事,才略得了她一份歡心,但這次若在她頭上動土,只怕她第一個就不饒你。”
………
崔府。
崔曄出城南下,對府中及對外的理由,是要去尋訪孫老神仙治病。
其實就在阿弦所見崔曄吐血的那一幕後,崔曄的確是病倒了。
宮中特意派了御醫出來給他診治,御醫們會診後,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難看,集體如喪考妣。
當著崔府家人自不好多言,只絞盡腦汁安撫了幾句。
其他幾位回宮,向武后說明診斷的結果,據太醫所言乃是“心力交瘁”,氣血不調,需安心靜養。
自從從羈縻州回來後他的身體就大不如前,二聖聽聞,大為憫恤,便特許崔曄不必參與朝禮政事等,暫且於府中靜養。
忽然傳來一個訊息,說是孫思邈在括州一帶出現,因怕來回趕不及且又生變,這才車馬起駕。
儘管孫思邈並未遇見,但是不可諱言,這次崔曄回來,臉色比先前離開的時候要好多了。
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
雖然鞍馬勞頓,但他精神尚佳,拜見了老太太跟盧夫人後,兩人看著他康健平安的神情舉止,始得安慰。
可畢竟是趕了長路的,忙叫人陪著他入內休憩。
盧夫人疑惑道:“果然曄兒看著好了許多,怎麼又說沒遇到老神仙呢?”
崔老太太道:“興許是遇上了,只是怕說出去反而給老神仙添了不便。”
盧夫人欣喜:“定是如此。不然的話,怎可能一出去,病就即刻好了呢。”
老太太笑道:“可不是麼?就好像原本丟了魂兒了,這出去走一走,就把魂兒也叫回來了。”
兩人正說,便聽到“汪汪”兩聲,從外傳來。
這府內從不養狗,盧夫人先吃了一驚:“什麼聲響?”
崔老夫人道:“這莫不是狗子在吠?說起來,方才曄兒來拜的時候,我看到他身後門口上彷彿有個狗頭在探頭探腦的。”
盧夫人一心留意兒子去了,哪裡會在意什麼狗頭,忙道:“我出去看看。”
盧夫人出外一瞧,果然見一條黑狗從廊下飛奔而過,看起來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閃電,把盧夫人嚇了一跳。
她的隨侍丫頭們忙叫道:“哪裡來的野狗在這裡亂跑,還不快點拉出去打死,嚇到夫人了。”
門外一名小廝聞聽,忙來到:“這是大爺帶回來的,先前跟著大爺回屋,不知怎麼又跑回來了,我們這就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