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地,吃了一口涼茶,眼見天色已暗,阿弦跳上床,便要早睡。
“嗤啦啦……”奇異的、令人毛髮倒豎的聲音又響起來。
古怪的月影下,那具臉上中了一刀的屍首被拖動,身不由己地從門外往內,越過門檻,屍首“騰”地一動,復又落定。
那拖著他的雙手在他胸口,保養的極好的手指上有些斑駁的小傷痕。
終於到了地方,他鬆開手,任由屍首墜地,那雙手也慢慢地露出真容,而就在左手的拇指上,扣著一枚沾血的黃金胡紋扳指。
這夜,緊挨著阿弦的房間中,袁恕己正熟睡。
房門“彭”地一聲被推開,他猛地翻身坐起,手順勢將枕下的短刀抽出。
“大人!”那人狂叫著,跳到床前。
袁恕己生生將短刀縮回刀鞘,才又藏好,阿弦將簾子一把扯開:“大人快起來!”
第69章 不繫舟
兩人猛然間打了個照面兒; 阿弦見袁大人於床上半蹲; 如戒備之態,能攻能退; 反被嚇了一跳。
袁恕己跳下地:“半夜三更,是怎麼了?”
阿弦忙將方才夢中所見告知袁恕己; 道:“我白日在鳶莊看見有人將屍首拖到了屋內,以為必然是兇手所為; 可是方才,那人手上戴著胡紋戒指,白日裡捕頭介紹的時候說起錢先生手上就戴著此物,所以我覺著……”
袁恕己道:“所以這拖屍首之人正是錢先生?”他沉吟片刻,忽然道:“如果真是錢先生,總不會是他殺了家人; 然後燒屋自殺?”
這話聽來十分離奇,但是經過小麗花案子的峰迴路轉; 黃家女鬼報仇; 岳家人倫慘劇,以及招縣歐家之喪心病狂等,還有什麼不能發生的呢?
阿弦卻本能地不願把人想的這樣壞,搖頭道:“可如果真是他; 怎會如此反常?且又不是個瘋子或者狂徒……聽石知縣所說,反是個心胸寬廣又常行善事的好人。今天咱們去時還有許多人在外頭給他燒紙,可見並不是虛言。”
袁恕己道:“你沒聽過知人知面不知心?興許他外頭看著好,實則表裡不一是個……”
才說到這裡; 阿弦制止了:“大人,沒有憑據的事不要亂說,小心神鬼有知。”
袁恕己一怔,旋即微微笑道:“好啊,反正我又看不見……若真的神鬼有知,他又有什麼內情或冤屈,那就讓他現身出來,跟你說明白,你也正好可以告訴我。”
見阿弦滿面無語,袁恕己略微傾身,低聲說道:“有句話我先前不大好問你,既然如今說起來,那……白日咱們去那麼兇的地方,你……就什麼也沒看見?”
阿弦回過味來:“大人是問我看見了鬼沒有?”
袁恕己笑道:“不然呢?”
阿弦搖頭:“我沒看見。”她也覺著有些古怪,忖度著慢慢說道:“按照我的經驗,若是怨氣大些的鬼魂,心有不甘或者有未完的願望之類,我就會看見……”
她原本對這些一無所知,這點兒“經驗”,也是自一次次慘痛經歷中琢磨得來。
袁恕己雖然膽大,又自恃並不似阿弦一樣能隨時“見鬼”,所以大膽提起,然而說到這裡,卻也不僅覺著背後一陣涼風掠過。
袁恕己忙回頭瞥了眼,小聲問阿弦道:“這會兒呢?”
阿弦望他身後看了看,又轉頭四顧:“沒有。”
袁恕己出了口氣,自嘲道:“這人果然不能心虛,心虛則生暗鬼,活生生把自個兒嚇死了。”
至此已經深夜,袁恕己望著阿弦,卻見她外頭罩著衙差的袍服,並未仔細整理,只胡亂繫著腰帶,鬆鬆垮垮的衣裳,襯得那腰不盈一握。
“你長得也太慢了……”戛然止住,袁恕己咳嗽了聲:“我是說,你起的這樣匆忙,也不知道披個衣裳?冷不冷?”
阿弦忙低頭看看,她先前本跑到門口,見只穿了裡衣,才又折回去匆忙裹了外袍,雖然有些皺皺巴巴。
阿弦扯了扯領口:“已經穿了,不冷。”
袁恕己道:“那你做了這種夢,是不是又害怕了?”
阿弦道:“還使得,我已經習慣了,不過這會兒不是在家裡,在家裡還更好些。”
袁恕己本是顧左右而故意言他,聽了這句卻不禁奇怪:“為什麼在家裡好些,你是擇席還是怯生?”
阿弦嘆了聲:“阿叔在家裡。”
袁恕己疑惑:“英俊先生?”
阿弦脫口就說了出來,對上袁恕己狐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