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先生笑道:“自然是按照侍郎大人的意思了。”
林侍郎卻看向張勱:“使君,他說的話可算話?”
張勱點頭。
林侍郎這才說道:“我當然是要她死,而且……是讓她死的轟轟烈烈,理所當然,這才解我心頭之恨,也是朝中同屬們的心願,更是為皇帝陛下爭回了一絲顏面。”
張勱忍不住擊掌:“說得好。”
三人一拍即合,林侍郎便告知了之前的藏身地義莊。張勱忙派兵丁前去。
私底下,張勱拉住陶先生,道:“這十八子是皇后看中的人,我們殺了她的話,可使得?”
陶先生道:“殺一萬個也使得。她雖是皇后的人,奈何跟我們並不一條心,甚至是個棘手的角色,這種人自然除掉了乾淨。”
張勱道:“這樣我就放心了,而且如今更有林夏做擋箭牌,以後若是朝廷追究下來,便把林夏推出去,說是他首告主持的。”
陶先生笑道:“我早聽說這老頭有些食古不化,沒想到倒成了我們的好棋子……不過,到底他是真是假,還要等義莊的兵馬探了回來才知。”
………
事實正如林侍郎所說,士兵前往義莊,桓彥範正在看護著重傷的阿弦,後者臉色蒼白,奄奄一息之態。
桓彥範見勢不妙,扔下阿弦逃之夭夭。因兵士早受張勱所命,領頭之人並未為難,叫人備了擔架把阿弦抬了回去。
先鋒早回府報信,張勱得知真切,心頭一顆大石落地,再看林侍郎,便儼然是“知己”的眼神了,當即命手下安排酒宴,招待林侍郎。
席上,林侍郎道:“陶先生呢?”
張勱道:“他說有話要去問十八子。”
林侍郎道:“可會動刑?”
張勱道:“畢竟是欽差,怎敢。”
林侍郎道:“千萬休要動刑,反要派人為她調治,若公開處刑之前就死了,讓人捉我們的小辮子,說我們私刑害死人命,有理也成了沒理。”
張勱驚奇:“公開處刑?”
林侍郎滿面得意之色,道:“你若悄悄地殺了這個人,反顯得極為理虧,只有讓她罪有應得,以朝廷的律法公開處置,讓滿城百姓們都耳聞目睹,以後在二聖跟前也才能理直氣壯地說明,另外,公開行刑,對使君還有一個極大利好。”
張勱精神一振,忙請教。
林侍郎道:“我一路走來,凡有百姓的地方,無不在怨念皇后牝雞司晨之舉,簡直是民怨沸騰,我想著括州城內受災最重,自然更厲害些?”
“可不是麼!”這個張勱卻是最清楚的。
林侍郎呵呵笑道:“這十八子便是皇后的代表,只要當著百姓的面兒把她的腦袋砍了,百姓的怨氣自然也得到釋放,必不會如先前般不好掌控,這是不是對使君的極大利好?”
張勱心想:“這老兒是有些被氣糊塗了,竟要如此大張旗鼓地報復,不過正合我意,在這裡順勢把十八子殺死,朝廷問罪,橫豎是他的主意,他又是黜陟使,我只從命而已,再者說,倘若真如他所說,陛下也有此意,我豈不是左右不虧?”
當即撫掌大讚:“林大人高見。”忙傳一人前去提醒陶先生。
兩人吃了半晌,林侍郎似有些醉意,道:“長安何等繁華昌盛,反派我來這受災的地方捱苦,地方上自有使君這樣的官員料理,何必多此一舉又再派人?”
張勱很是贊同:“可不正是這個道理?”
林侍郎道:“居然還讓我到各處看看橋樑瓦舍等是否修繕妥當,還要協助那十八子翻驗所耗用資財賬簿,唉,我一把年紀了,莫非是要搏命麼?只想快些交差而已!”
張勱興致大發:“林公說的對,我們當官兒的,戰戰兢兢,唯恐哪裡做的不對,惹得龍顏大怒降下罪來,偏偏薪俸又短,花銷又大,一併還要上下左右地打點疏通,除非自己是三頭六臂,不然如何廝混得開。總如此,還要當我們是牛馬一樣的使喚,譬如我這裡的災情,天災如此嚴重,朝廷放的補給又少,巧婦難為無米炊,難道要我自己拉出些來不成?嘿嘿……我索性……”
林侍郎瞥著他,張勱勉強勒住話頭:“總之,你不仁,我不義,樂得快活自在呢。”
林侍郎笑道:“誰說不是呢?我這般大年紀了,如此品級,還要被那兩個品級低微的毛頭小子……一個還是個小小女孩兒,被他們兩個牽扯著欺負呼喝,這種話說出去,都要笑掉人的牙齒了,我在朝中如何立足,倒不如做個如張使君般的地方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