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負責護理的御醫傳訊,藍名煥的脈象不再似先前般浮躁狂亂,反而有百川歸海的寧靜。
而藍名煥本人也極快地恢復,眼前再也不曾看見那些“幻象”了。
短短數日,那個精明幹練的藍郎中又回來了,藍名煥回到戶部,重又開始主持金部大計。
而阿弦跟狄仁傑也有一番私下的談話。
因阿弦在殿上所說藍名煥跟張蘊古乃是同一人的說法……事先並未跟狄仁傑通風,所以狄仁傑心裡也是疑惑的。
從藍府出來後,狄仁傑便問起來:“十八弟你的意思,莫非是說藍大人……就是昔日張蘊古的轉世麼?”
阿弦道:“張蘊古身死是在貞觀五年,距離現在,已有近四十年,正跟藍大人的年紀契合。”——且藍名煥身上並無任何鬼魅,剩下的,似乎只有轉世重生一說能解釋的通了。
狄仁傑點頭嘆息。
阿弦道:“狄大人是不是也覺著這件事匪夷所思?”
狄仁傑微笑說道:“不,這種轉世之說,或者魂魄附體重生,我也曾見過一些,但是近日卻著實更大開眼界。我反倒是寧肯相信真相就是如此,畢竟……”
他望著阿弦:“不是任何人都有榮幸,能夠同寫出《大寶箴》的先生大人同朝為官的。”
阿弦笑。
狄仁傑卻又問道:“只是不知像是魏徵,秦叔寶等名臣良將,會不會也已轉世,或許就在你我之間?”
阿弦道:“不敢說,誰知道呢?興許狄大人是,我阿叔是,袁少卿是……但有一點可以確認,我可不是。”
兩人目光相對,均都大笑起來。
………
阿弦回到戶部,才進門,就被一干人呼啦啦圍的水洩不通,紛紛打聽藍名煥之事。
報了平安,至於其中詳細,自不好盡述。幸而許圉師殺了來,這才從眾同僚手中將阿弦“救”了出去。
阿弦知他是個慈和長者,想法也並非那樣食古不化,且藍大人的事的確蹊蹺外露,若不告訴,許圉師自也會胡思亂想。
來至房中,阿弦便將自己跟狄仁傑的推斷向許圉師說明,許圉師半晌作聲不得:“這麼說是……是張先生附身麼?”
阿弦笑笑,對世俗百姓而言,是附身還是轉世,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的差別了,最重要的是,藍名煥已經平安無罪。
又過數日,這件事已悄然傳了出去。
流傳於長安坊間的版本,卻是說藍名煥被張蘊古附身,乃是不忿曾經被太宗錯殺,為了討回先前的冤屈才“陰魂不散”。
多虧皇后聖明,並未再次錯殺忠臣,反赦免了藍名煥,張蘊古的鬼魂感念皇恩,這才放下怨念而去……
不管外頭紛紛揚揚說些什麼,因為藍名煥的迴歸,戶部諸事回到正軌,近來戶部上下總算可以喘口氣了。
這天休沐,桓彥範早約好了阿弦要去灞橋賞雪,虞娘子道:“這樣冷的天,怎麼愛往外頭跑呢?風又大,留神吹的頭疼。”
阿弦連日來囿於戶部,檢視點檢戶籍簿子等,整個人幾乎都僵硬麻木,自覺渾身都有舊書跟灰塵的氣息,便笑道:“正好出去透透風,鬆快鬆快筋骨。”低頭看一眼玄影,“正好兒也帶它出去耍耍。”
兩人年紀相當意氣相投,縱馬而出,玄影便也一路撒歡。
這灞橋阿弦是來過的,當初才進長安,崔曄便特意領著她來過此處,如今“故地重遊”,心情卻跟當日天壤之別。
桓彥範又仔細打聽了藍大人之事,阿弦並不瞞他,有枝有葉盡數說了,桓彥範嘖嘖驚歎:“自從有了小弦子,我都不必去聽什麼話本兒了。”
阿弦笑道:“你當我是說書唱曲兒的先生麼?”
桓彥範笑道:“那可不能,你又不會唱。”
阿弦忽地手癢。
正玩鬧,玄影汪汪叫了兩聲,一輛馬車從身後官道上而來。
阿弦兩人側身相讓之時,馬車卻緩緩停下。
車裡一人探頭道:“女官怎麼在此?”
原來這車中之人竟是尚書奉御武承嗣,兩人見禮:“奉御大人何往?”
武承嗣笑道:“正要去伽藍寺拜一拜,這外頭風大,兩位不如來車中同坐?”
兩人忙推辭不受,武承嗣看著阿弦,倒也並沒多說,只仍點頭去了。
此人去後,桓彥範琢磨著說道:“這位奉御大人,看著倒是有點意思。”
“有什麼意思?”
“我看麼,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