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覺著說得太過生疏,便又添了一句,宛轉囑咐道,“天黑了,教他們提燈仔細些,免得磕碰。”
他又看了眼兒子睡夢中握著的小拳頭,朝皇后頷首一笑,“哎,你這裡若是有什麼事兒,隨時差人去乾清宮。”
她無聲對他莞爾頷首,便瞧著連爍轉身帶人出了坤寧宮。
殿內的壓迫感驀地消失,她看著他方才站的地方,緩慢長出了一口氣,連日的操勞憂心似潮水一般席捲而來,讓她有些許疲憊。
天鼎三年八月,皇后出了月子,趁著江淇這日有空,便相約一道往西五所去。
因著怕章夫人瞧見太子激動失控,便未敢抱了硯離前往。
鍾離爾瞧著江淇似是有些拘謹反常,主動與他開口攀談道,“自太子出生,因著紫微垣星象有異,本宮免了一切嬪妃晉見,倒每日覺著輕鬆不少。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能逍遙多久,廠臣可聽聞了欽天監的什麼風聲麼?”
江淇斂了眉目垂首回話,“臣不曾知曉如何情況,不過想來若是異象解除,監正必要稟告皇上與娘娘。為著殿下著想,各宮娘娘多休養一陣兒也是好的。”
頓了頓,又看了凝神的皇后一眼,輕笑道,“娘娘無須憂心,殿下洪福齊天,定能平安健康。”
她回過神,朝著他一笑,提及硯離的眼眸燦若星河,“做爹孃的心便是這樣,前些日子太子因著天熱,生了些疹子,鬧得整夜睡不著,本宮這輩子最難熬的日子也不過如此了。”
他對她真心感嘆道,“娘娘是這般盡心的母后,殿下乃娘娘所出,何其幸也。”
說話間行至章夫人宮室,她站在門口遲疑一瞬,忽地思及連爍幼時不被生母所喜,也不知曉那些稚子的年月,他與章夫人是如何相依為命度過的。
才養成他如今,連擁抱自己兒子都退卻的性子。
江淇也不打擾,便立在身後無聲瞧她,片刻皇后方斂裙踏入殿內。
可甫進殿,章夫人歡喜迎上來,江淇卻眼神幾番閃躲,復又對她垂眸低聲道,“臣去將娘娘送與夫人的物件都擺進來。”
鍾離爾不解瞧他,眼前人似是耳廓有些泛紅,她瞧著他低聲問道,“為何……”
誰料話還沒說完,江淇已徑自出了院子,留她看著他挺拔背影回不過神。
怔愣間章夫人忙上前握住皇后的手,一手撫上她肚子,這才喚回她的注意,聽乳孃緊張道,“爍兒說你懷著身子,怎麼親自來了?”
她如夢初醒,轉首瞧院中帶人將補品放下的緋衣男子,通紅的耳根與刻意迴避的眼神,才明白他竟是在害羞。
她啞然失笑,對上章夫人的眼柔聲道,“是,爺說的是,媳婦月前生了個男孩兒,取名硯離,只是年紀尚幼不能帶與娘瞧瞧,等回頭我們……”
她有些沒底氣的解釋,不帶太子來,實則是為著怕幼子喚醒章夫人被先帝將親生兒子賜死的回憶而失控,故而愈發說不下去,誰知章夫人忙拉著她坐下,一壁將滿當的小孩兒衣裳往她懷裡塞,一壁笑道,“娘知道你們母子平安就好了,孩子嬌貴,在宮裡好生養著便是。倒是你,身子也不好,剛出了月子就往這兒來,秋涼,當心著點!”
她將柔軟的衣裳拿在懷中,瞧著章夫人笑彎的慈愛眉眼,心裡頓時五味陳雜,情緒翻滾著難言一字。
她已失去母親,連爍的親孃高居慈寧宮,從她難產到出月子,沒問過她半個字的生死,可眼前的婦人已半瘋癲,身子又不好,卻是這世間唯一一個惦記她和她孩子的長輩。
她驀地紅了眼眶,攢著笑意握緊衣裳,方要哽咽開口,卻見江淇踏入殿內,默默抬眼瞧她泛紅的眼圈愣了愣,隨即便了然走來,一膝跪在她們二人身前,從她手中拿過一件衣裳,展開仔細看了看,對章夫人帶點關懷的責備道,“不是說了不許您費眼麼,您瞧,我們哪有不心疼的呢?”
章夫人笑著應了聲,拿手抹了抹眼睛,對著江淇笑道,“娘是高興……娘有了孫子,娘打心眼兒裡高興……”
鍾離爾與江淇對視一眼,柔柔拉了章夫人的手勸慰著,陪著說了大半日的話,方離開西五所。
回去的路上,江淇始終沉默著跟在她身後,鍾離爾亦不知如何開口,及至坤寧宮跟前兒,他在殘陽下方開口喚住她,輕聲道,“娘娘。”
她心裡驀地一顫,頓住腳步,卻並未回身,他停了片刻,瞧著她雪白的脖頸勾唇笑道,“今日之事,是臣逾矩。”
她抿唇垂首,隨即回身與他對立著,皇后旖旎冠服的拖尾弧度尊貴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