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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迷濛,緩緩搖頭,淚珠兒順著鬢邊滑落,半晌艱難開口,“皇上,你答應臣妾一件事……楚太醫說這胎八成是皇子,我想給皇兒起名硯離。臣妾不避諱,臣妾只盼哪怕今日臣妾熬不住了……我兒能伴母名,福壽安康……”

連爍想也沒想便點頭應她,握住她的手又緊了幾分,低聲道,“朕允,我答應你,定讓皇兒以“硯離”入宗冊,一切事宜你都交給我。爾爾,你放心,只要你也答應我,今兒再大的難處也不放棄,我都應你!”

她眼淚落得更兇,握著他的手說不出話。

陣痛又襲來,她不可抑制地從他手心抽手,皺眉撕扯著身下錦緞痛呼。

連爍紅了眼,伸手給她別鬢角的頭髮,顫顫巍巍的手指不聽使喚,別了好幾次方妥帖。

鍾離爾在劇痛中聽見他說,“等你平安誕下硯離,冬天我就帶你們母子去狩獵,你不是很久沒出宮好好玩過了麼?你說你想去獵場捉兔子,我以前不允的,現今都應了你。我親自教硯離騎射,他獵回第一頭鹿,咱們拿回來剝了皮在宮裡珍藏。夏天咱們下江南南巡,我陪你出門走走,你喜歡吃小吃,南方有特別多地道的好味兒,我很久沒好好陪你了……爾爾,我把欠了你的日子都補回來,好不好……”

他眼神似是舊時溫柔,鍾離爾同他一起哽咽,穩婆的聲音漸漸模糊在耳畔,眼前白茫茫一片,床榻頂大紅的如意雲紋和紛亂的人影都淡去。

她想起剛嫁給他的時候,描眉綰髮,每一日都是好時光。她想起父母雙親慈愛的眉眼,與兄嫂侄兒歡聚一堂,把酒對月的年歲。

入宮為後這兩年像是一夢長,又似一生長。

他握著她的手愈發用力,還在她耳邊不放棄地說道,“爾爾,是我對不住你,我不好的都願改了,再不傷你的心……只這一次,算作我向你討個機會補償……”

她聽見她的夫君,這個皇朝的帝王與她哀聲道,“你別拋下我……”

就像是昨日,他們還上街同遊,上元夜的京城熱鬧非凡,花燈從街頭蔓延至街尾,各色各樣無不可愛。他怕與她走失在人潮之中,拉住她的手,任她在身邊左顧右盼走走停停,再為她攏緊身上的披風。

產房裡響起驚呼痛哭聲的時候,太后剛到坤寧宮的門口,瞧著跪了一地的嬪妃,蹙了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祁桑領著再行禮,一眾宮妃俱是由宮人攙著搖搖晃晃,興師動眾的好一陣騷亂。

貴妃穩了穩心神,趕忙道,“臣妾恭請太后金安。臣妾等聽聞皇后主子生產,特趕來祈福。”

太后瞟了一眼坤寧宮大門,瞧見江淇亦帶著人跪在門口,冷冷道,“祈福便祈福,跪這一地成何體統?”

祁桑飛速咬了下唇,一雙美目直視地面,“回太后的話,皇上有旨,國母受難,臣妾們理應盡孝心,臣妾們跪著感動上蒼,為皇后娘娘祈福,為皇嗣祈福。”

太后冷笑了聲,不帶絲毫溫度道了句,“既如此,你們可得好好跪著。皇后此番若是有個岔子,挨刀的必定是那跪不好的人。”

說罷不再停留,亦不欲進殿瞧個究竟,便搭著秋穗的手腕信步回慈寧宮去了。

膽小的易選侍聽見殿內哭聲四起,便嚇得跟著小聲啜泣,蘭嬪紅了眼轉首喝道,“哭什麼哭!殿內還沒傳訊息,容得你在這兒晦氣?!”

寧嬪不欲再多瞧旁人,闔眼拈了手中佛珠緩緩誦經,妃嬪見狀亦都噤了聲。

江淇立在殿外,朝殿內望去,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隱沒在夜色中。

這黑夜似噩夢無止境,她那日慈寧宮夕陽下初見的面容,仍這般清晰在眼前浮現,再或者是獵場馬上她的側影,西五所之中笑嗔回眸的那一刻,慈雲寺古樹下她洶湧無聲的眼淚。

這些記憶像是利刃,刀鋒冷冽卻絢麗非凡,像她的眉眼與情感。

它們洶湧齊至,在這個悶熱的夏夜,隔著生死兩端,隨殿內戛然而止的痛呼,扼緊他的命脈,將他拋到雲上,然後忽然失去所有支撐和力氣,讓他覺得恐慌窒息。

殿內忽傳來眾人呼聲,牽動了宮外所有的目光,姚姑姑興奮對帝皇道,“奴婢恭喜皇上,娘娘為皇上誕下了皇子!”

他甚至未看孩子一眼,只對阿喜道,“將太子抱過來!”

他這般理所當然喚出“太子”二字,像是習慣已久的定數。

滿殿宮人愣在當場,連爍不顧這些,轉身直對殿外吼道,“太醫——”

楚辭連忙進殿,替鍾離爾診治,清歡按照吩咐將人參壓在皇后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