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也面無懼色地與陳驀對視。
“帶出去!”陳驀揮了揮手,那幾名三河騎兵一點頭,押著董白走出了人叢。
見到如此光景,那美婦人苦得更是悲切,拉扯著陳驀衣甲不住地求情,直到陳驀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若真如此,妾身來世也不忘將軍恩情!”說著,那婦人對陳驀盈盈一記大禮。
曾幾何時,有幾人能讓董家兒媳行如此大禮?
微微嘆了口氣,陳驀心中感慨萬分,回到眾人之前,回顧左右將領道,“都齊了麼?”
副將王思點點頭,低聲說道,“除塢內被擄來的良家女子、宮女、嬪妃,以及董賊家中老母咬舌自盡外,董賊其餘族人盡數在此!”
“……”陳驀默默點了點頭,隨即與胡軫對視一眼,猶豫著抬起右手,待深深吸了口氣後,右手重重落下,沉聲喝道,“殺!”
一聲令下,當即有數百三河騎兵提刀走向每一個董卓族人背後,那些董姓族人啼哭、痛罵,卻也無法阻擋三河騎兵手中那下落的戰刀。
待一陣血光過後,三百餘董姓族人盡數被斬,只剩下董白一人,只見董白望著族人的悽慘下場,面色發白、渾身顫抖,彷彿木偶般失去了生氣。
陳驀顯然是注意到了這一點,皺了皺眉,揮手叫麾下部將掩埋董卓族人屍首,又叫部將收斂城內財物。
趁著部將忙著的工夫,陳驀拉著被繩索綁住的董白來到郿塢城外,胡軫顯然是注意到了,心中既好奇又驚疑,跟了過去。
雖說董白聰慧,但畢竟只是一個年僅十歲的孩子,家中遭逢如此大變,親眼看著三百餘口親人被殺,讓她整個人都變得渾渾噩噩。
來到城外一處河畔,望著雙眼呆滯的董白癱坐在地,陳驀蹲下身來,沉聲說道,“恨麼?我殺了你三百餘口族人!誅你董氏滿門者,乃是奮威校尉陳驀!”
話音剛落,就見董白那呆滯茫然的眼神逐漸被無盡的仇恨所取代,奮力掙著身上繩索,甚至於猛地撲過來,一口咬在陳驀右手手腕上。
“……”
陳驀猛地一皺眉頭,他並沒有運用剛體,任憑董白狠狠咬著,畢竟若是他運用剛體,那麼顯然會傷到面前的董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驀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道越來越輕,這才隨後一甩,將董白遠遠甩開,隨即望了一眼自己手腕處深可見骨的清晰牙印,從背後摸出一柄短劍,隨手甩出,在胡軫驚愕的目光中,短劍割斷了董白身上的繩索,釘在地上。
見繩索被割斷,董白掙扎起身,拾起那柄短劍就刺向陳驀,但卻被陳驀輕易打下手中的短劍。
“你不是我的對手!”陳驀淡淡說道。
董白又氣又恨,如此來來回回十餘次,卻均未能傷陳驀分毫,她這才明白自己與陳驀的差距,癱坐在地失聲痛哭。
默默望了一眼痛哭的董白,陳驀轉過身朝郿塢而去。
看了看董白又看了陳驀,胡軫幾步跟了上來,壓低聲音說道,“兄弟仁義,老哥我佩服!”不知怎麼,他的語氣更加親切了一些。
“怎得?”
“別道老哥看不出來,”胡軫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兄弟諸般舉動,皆是為了那女娃!為防那女娃痛失親人而輕生,故意用誅全族之事作為挑撥,激起她心中仇恨,如此一來,她必定不會輕易尋死。再者,又將此仇恨揹負在身,也無非是怕那女娃去找王允等王公大臣報仇。倘若她找兄弟尋仇,憑藉兄弟一身本事,如何會被她輕易傷到?相反地卻可以保全她;倘若她去找王允報仇,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望了一眼手腕處血肉模糊的牙印,陳驀低聲說道,“董卓好歹對我不薄,我陳驀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陳兄弟高義,胡某不及!”
兩日後,陳驀與胡軫帶著郿塢財寶回長安覆命,此時長安城內兵禍早已平息,董卓一系武將將文臣盡皆被殺,唯有謀士李儒下落不明,或許是死在亂軍之中。
作為百官之首的王允犒賞三軍,大辦宴席,宴間,封呂布為溫侯、奮武將軍、假節,儀比三司,作為顯耀,又封陳驀為奮威將軍、虎賁侍郎,其餘朝臣,皆受封賞。
期間,胡軫託陳驀上表請降,王允納之,貶官三級,將功贖罪,滎陽太守徐榮見董卓斃命,長安已歸朝廷,以免腹背受敵,乃上表請降,王允亦納之,仍為滎陽太守。
見董卓之事終於告一段落,陳驀心生退意,畢竟他並不喜歡戎馬一生的日子,於是,他便去找張素素述說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