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羅小義,單槍匹馬出去了一趟,又返回了。
他馳馬至伏廷身邊,歪著身子與他耳語了幾句。
伏廷沒說什麼,只點了個頭。
下一瞬,城頭又是一通急切擊鼓。
他按在刀上的手緊了,手背上青筋凸起。
圍觀的人聽出不對,匆忙四散。
一時道上混亂不堪。
羅小義招手喚了幾人,打馬過來護道。
他竟是個眼尖的,棲遲腳還未動,便被他發現了,一雙圓眼落過來,上上下下地看。
羅小義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她為何會在這裡,也不好當著大庭廣眾的面問。
最後只得手按一下,以口比劃著,示意她不要亂動,一轉頭,匆忙回去找他三哥。
棲遲便是有心迴避也來不及了。
她手扶著帷帽,避開人群,一直退到牆角處,再看過去,馬上的男人已轉頭望了過來。
而後,他手上韁繩一扯,往這裡過來了。
她便站定了。
伏廷打馬到了面前,隔著帽紗看了眼她的臉,問:“為何來這裡?”
他不曾聽說宗室貴族有那等尋常百姓般看熱鬧的閒心。
棲遲尚未開口,那頭馬車邊的秋霜喊道:“大都護恕罪,只因奴婢一早外出採買許久未歸,家主掛念,尋我而來,這才在此遇見大都護。”
伏廷聽了,便沒再問。
“先回去。”他說。
棲遲點點頭:“是要回去了。”
城外顯然是去不成了,只能回去。
伏廷轉頭,看了看道上。
擁擠人潮,胡亂推擠,一片塵土飛揚。
若非有羅小義帶人在防護,只怕已經出事了。
城頭擂鼓未息,眼下這裡並不安全。
他看見棲遲的馬車已被迫擠到路邊,車伕和秋霜全被堵在那頭,只能望著,也過不來。
羅小義好不容易打馬過來:“三哥,快叫嫂嫂回去,萬一出事可怎麼好。”
一人摔過來,差點撞到棲遲身上,伏廷用手擋了一下,一翻身,下了馬,將韁繩遞給她:“騎馬回去。”
騎馬是最快的。
棲遲接了,在他身前站著,說:“我上不去。”
伏廷說:“腳踩住鐙便上去了。”
她又道:“你的馬太高了。”
伏廷知她身嬌,肯定不會騎馬,但耳中城頭擂鼓又響了一遍,他二話不說,手在她腰上一扣,抱著她就送了上去。
女人嬌柔,從他臂中落到馬上。
他將她腳塞入馬鐙。
“大都護府的夫人,豈能不會騎馬。”說完,將韁繩塞入她手中。
棲遲握住了。
“說的也是。”她提一下韁繩,兩腿輕輕夾了一下馬腹。
馬在她身下,緩緩前行幾步。
她回過頭,一手掀開帷帽上的垂紗,衝他看了一眼。
伏廷站住了。
他看出來了,她分明是會騎馬的。
“三哥。”羅小義遙遙喚。
伏廷生生轉回盯在女人背上的雙眼,轉身過去。
第十一章
棲遲自然是會騎馬的,以前常在外行走,又不得亮身份,難免會有車船不便的時候。
若是不會騎馬,路途麻煩,可想而知。
伏廷的馬是軍中戰馬,通體黑亮,身長腿高。
她坐在上面,恍若人流中高高鶴立,混亂的行人幾乎挨不到她。
打馬穿行,直到那陣人潮沒了,她才勒馬暫停。
身下馬鞍皮革已舊,灰褐的,裂了幾道細細的紋路出來。
她用手摸一下,甚至覺得糙手,想起了那男人不由分說將她抱上馬的情形,轉頭遙望一眼。
已看不見城門,也不知他那裡,現在情形如何了。
秋霜落在後面,晚了半個時辰才回到都護府。
本還擔心著,入了府門見到新露,聽她說家主早已安全回來了,這才鬆了口氣。
棲遲迴來後,先翻開冊子清點了自己在城外的鋪面,而後便坐去了窗前。
安安靜靜的,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
街道上的喧譁人聲已聽不見了。
秋霜走進房來,以袖拭去手心裡驚出的冷汗,輕聲問:“家主,往下要如何是好?”
眼下城也出不去了。
棲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