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的錢,此事你們必然要給我一個交代,否則貨別想帶走。”
棲遲嘆口氣:“既然如此,這樁買賣也做不成了,那便按照你說的,退掉買賣,翻倍補償吧。”
獨眼跟左右隨從打了個眼色,看著她:“你這話是真的?”
棲遲朝身後看一眼,幾個護衛捧著車裡備好的匣子走了進來,放在桌前空地上。
曹玉林彎腰,開啟一隻,裡面不是飛錢,而是明晃晃的真金白銀。
這樣的盒子放了快有一排,獨眼掃了一眼,笑得絡腮鬍一抖:“早知你們如此爽快,我也犯不著告去管事那裡了。”
他擺一下手,叫身後隨從過來拿錢。
棲遲豎手阻止:“錢給了你,我的人和貨要如何是好,你我得立下文書,免得去管事處贖人時,空口無憑。”
獨眼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那排匣子,手拍一下桌:“好,立文書吧。”
棲遲從袖中取出文書來:“我一介女流,不懂經商,心急如焚的,也不知寫得對不對,不如請你幫我看一看,不然回去後無法向夫家交代,我便難辭其咎了。”
獨眼是想自己立文書的,見她立好了本還想推卻,卻見她是這麼一幅模樣,料想也就是個深閨宅院裡的女人,咧著嘴笑:“那我便瞧瞧好了。”
曹玉林接了那文書,送到他跟前。
獨眼拿在手裡看了一遍,又看一遍,這裡面明顯有個紕漏,他原先提出的是補償翻倍,這裡面竟然寫了兩個翻倍。
這一個筆誤,卻又是要翻上一番了。
他將那文書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沒看出其他問題,也故意不說這紕漏,在桌上一按:“可行。”
棲遲說:“那便就此定下了。”
獨眼叫人取了紅泥來,往文書上按了指印,便叫隨從去取匣子。
曹玉林把文書拿過來,送到棲遲手中。
隨即便聽到一聲怒喝:“你們敢耍老子!”
那幾個五大三粗的隨從已經揭開了那一排匣子,除了那一隻裡裝滿了金銀,其餘皆是空的。
獨眼一聲暴喝,頓時那幾個隨從就跟圍上來。
外面的護衛也瞬間湧入,雙方對峙起來。
棲遲不緊不慢地起身走到他跟前,一手將文書按在桌上,一手伸入他面前的酒杯,兩指沾了酒,在文書下一抹,說:“你何不先看看清楚自己按過手印的文書?”
獨眼一看,那文書下面浮出半清半楚的字跡來:所得賠償款項多少,便按照一通寶一頭的價格,提供相應的牛羊幼崽。
一通寶一頭,這簡直是賤賣得不能再賤賣,這天價的賠償摺合下來,他需要提供成千上萬的牛羊幼崽不成。
獨眼嘴裡罵出一句胡語,緊接著又用漢話罵:“你這女人裝模作樣騙老子!”
明明檢查了好幾回,如何會沒看出來這點,只能說明這女人是個老手,這些歪門邪道懂得很。
棲遲手指在文書上點了點,語氣竟還很溫和:“這不就是你們用的伎倆,如此下三濫的手段,早不知多久就已無人再用了,若我去管事的那裡揭發,也未嘗不可。”
獨眼大喊了一句胡語,劈手就來奪文書。
曹玉林眼疾手快地按著他手臂,一柄匕首狠狠一插,釘著他的衣袖扎進桌面。
那幾個隨從聽了他的喊聲本要動手,見狀都不動了。
桌上酒菜皆翻,獨眼扭著身子在那兒,翻白的那隻眼翻的更厲害了,他看一眼自己的手,匕首釘入的是衣袖,可差寸許就要是刺入他手臂了,又看一眼曹玉林,臉色僵了:“你什麼人?”
曹玉林說:“你管我什麼人。”
獨眼到這會兒才意識到是小看這兩個女人了。
棲遲將文書收好,攏著手站在桌前說:“我本可以直接去見管事,特地走這一遭,只想弄清楚緣由。我已摸清你的底,你也不過就是個普通商戶,既然如此,何不開啟門好好做生意,為何要獨獨尋這商隊的事?”
獨眼梗著脖子:“勸你不要多問的好。”
棲遲說:“你既然如此說了,我便不得不問清楚了。莫要忘了,此地是靺鞨所屬,靺鞨是我朝臣邦,你敢對我朝正經行商的商隊下手,便不怕他日鬧大了,弄成靺鞨對我朝不敬?我聽聞我朝剛派遣了使臣前往靺鞨,你要在此時生事?”
獨眼臉上一番變化,翻白的那隻眼動來動去。
“如何,你還是不肯說?”棲遲轉身:“走吧,去見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