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緩緩踩回去,輕聲說:“是了,我忘了這事由你做主了。”
伏廷咬住牙,懷裡的女人軟在他身上,他的手還在她腰上。
他沒有低頭,否則就會對上她的眼,她的唇。
棲遲鬆開了他,垂了垂眼,許久,抬起頭來說:“其實我想跟你好好做夫妻的,不管你信不信。”
她退開,撫一下揉皺的衣襬,越過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伏廷站著,站了許久,才抬手掖住被扯開的領口。
棲遲出了門,反而沉靜下來了。
既然已經走錯了一步,她不至於沒有承擔的勇氣。
事已至此,終究是要往前看的。
或許,有些事情,註定無法強求。
主屋門口,新露和秋霜等著。
她走過去,理了理頭髮,急促的心跳也漸漸平復了,輕聲說:“將我從光州帶來的人都清點一下吧。”
第五十章
天氣放晴; 城中糧鋪的櫃上照常開門迎著客; 剛送走幾位客人,忽見一群人護著一輛馬車到了門口。
他仔細看了兩眼; 便打發夥計將閒人清了,恭恭敬敬地立在門口等候著。
須臾,常來傳話的秋霜走了進來。
秋霜如往常般著圓領袍; 做男裝打扮,進了門; 朝他遞個眼色,然後轉過頭,垂著手; 退開兩步。
棲遲戴著帷帽走入,袖口微抬,露了青玉。
櫃上的連忙搭手:“東家。”
棲遲點了個頭; 在鋪中緩緩走了一圈; 看過了鋪中的前前後後,又走回來; 說:“賬冊交給我看看。”
櫃上的連忙去取了來,雙手呈到她跟前。
棲遲拿了; 在手中大概翻了一遍; 就有了數; 合起來交給他,忽而問:“你叫什麼?”
櫃上的愣住了,詫異道:“東家這麼多年從未問過小的名字; 為何突然……”
秋霜打斷他:“既然問你,說就是了。”
櫃上的說一聲是,報上了名來:“小的名喚解九。”
棲遲記了下來,說:“你當日在製茶坊裡做得很好,之前的事做的也不錯,以後我不在的時候,北地各處的買賣就由你幫我照看著。”
解九不禁奇怪:“東家分明還在北地,何出此言?”
“不必多問,”她說:“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他忙道:“是,小的記住了。”
棲遲這一路過來已經檢視過好幾家大鋪子,這一間,是最後來的地方。
她眼掃過鋪中四周,順帶著,也理了一下頭緒,慢慢說:“北地民生剛興,百姓大多貧苦,此後若是涉及到農事用具、醫藥傷患的買賣,允許他們賒賬,特許額外讓利一成。”
解九垂著頭:“皆聽東家吩咐。”
“一切照舊,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若有任何難決斷的,再傳信給我親自處理。”
“是。”
棲遲停在門口,一時想不到別的要交代了,走了出去。
回到車上,秋霜跟了上來,忍不住問了句:“家主真決定了?”
棲遲摘下帷帽,倚在車中,輕輕嗯了一聲。
秋霜看了看她臉色,不好再說什麼。
“他可是去了軍中?”棲遲忽然問。
秋霜回:“是,大都護領著崔世子入了軍中。”
她點一下頭:“那正好。”
……
馬車駛回都護府。
府中忙碌,僕從往來穿梭。
棲遲走回主屋,裡面也正在忙著。
新露捧著她的賬冊整理著,一本一本仔細疊放收攏好,再包裹起來。
一旁坐著李硯,他穿著雪白的綢衣,正盯著新露忙碌的動作,見到棲遲進來,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棲遲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笑了笑:“你這是有話說?”
李硯看著她的笑臉,開口問:“姑姑可是真高興的?”
她臉上那抹淡笑未退:“為何這麼問?”
李硯伸出手來,牽住了她的衣袖:“姑姑這些年為了我從未顧過自己,如今好不容易才與姑父團聚,這件事……難道就沒法子了嗎?”
身為宗室,卻暗中經商,他那晚見到姑姑的模樣,就知道這事嚴重,其實已經悄悄擔心了許久。
棲遲拍拍他手背:“放心,至少你還有個有錢的姑姑,我早與你說過,錢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