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襄助自己的夫君而恨,再無其他。”
她鬆開他,放開他,目光仍是珍愛的,卻也是沉靜的。
大約這世上真的沒有比她更好的女子了,成去非起身時一念晃過,走出幾步後,駐足回首,朝琬寧笑了笑:
“琬寧,我確是有福之人。”
毫無依傍的一句話,琬寧怔了怔,面上神情,仍是她天生帶出的一股溫柔之態,目送他終遠去了。
袖管符袋中存放著他當初絞下的那一縷發,琬寧緩緩取了出來,置於掌間,隨即捂在胸口,貼合著自己的心跳,呢喃自語道:“您一直都陪著我的……”
既是這樣,那便沒什麼可遺憾的了。
這邊成去非又去探望書倩,其實府裡事務甚少需他上心,全憑福伯杳娘掌大局謀劃,他二人年紀雖漸長,頭腦卻依然清楚如昔,另有□□出的一眾謹慎細心的家奴婢子,應付起各樣瑣事雜事幾未出過差錯,是故他也未在家中久作逗留,同趙器兩人離府後,途經長幹裡停了下來。
長幹裡參參差差店肆林立,喧鬧不斷,趙器領命止步不前,隨他在熙攘人群中四下相看,以為他欲要考察市情,卻不料成去非朝東南徇望片刻,轉臉問道:“淮水兩岸這些秦樓楚館,聽聞有幾個色藝絕佳的名娼,你可曾去過?”
第270章
江左士族輿馬器服; 窮極綺麗,更有蓄養家妓之風,且重藝貌,尤以前侍郎顧未明家中為顯; 其時有家妓百人; 器服珍麗,冠於一時。成去非所提謂之色藝絕佳者,正是顧未明事發後遣散的一支。大姓子弟因家中養妓,偶至樓館,也多為聲樂助興。商賈方乃常客,一面為慰藉在外寂寞之情,一面樓館中存有不乏因家主失勢經買賣而來者,這些女子容貌皆上品; 倘換作平日斷無染指之機; 然時過境遷,遂來問津者可謂趨之若鶩。趙器雖納罕他猛將問起名娼之事,卻仍一一稟清了。
言畢趙器記起上回東堂事了; 今上為嘉獎; 曾賞大司馬美妾五人、上女妓十二人,中女妓三十八人; 大司馬自然上疏固辭不受,不過此刻大司馬提及娼妓; 卻是第一回; 趙器如墜雲霧; 正滿腹疑想,成去非又問:
“風月之地,你可能震得住?”
趙器愣了愣:“大公子說什麼?”
成去非眼望東南:“有筆生意需要你去談,中樞欠俸,情勢緊迫,我也是不得已為之,不過雖為不得已,倒未必是壞事,”他從袖管中掏出一份清單,遞給趙器,“我已知會蔣北溟的父親蔣坤,讓他聯絡瞭如今京畿最富有的兩大商戶江門和程立,你今晚就在平康館和他們談,方顯誠意。”
他眼角略略掃過一臉錯愕的趙器,微哂道:“怎麼,怕女人?”趙器臉微微一紅,忙矢口否認,成去非不再管他,繼續道:
“記著兩點,一把清單上的物什賣出去,上面價錢標得一清二楚,錢糧絹匹都要;二是跟他們談條件,就說此事如成,京畿的包稅分與他兩家,至於他們要如何再包與別人經管,無需過問,只有兩條,市稅要依實況而定,且上交府衙的賬目,要另備一份直接給度支部。他們自己的店肆,則可免稅三載,埭稅也免三載。”
趙器一面聆聽,一面低首看那清單,不由倒吸冷氣,疑道:“大公子,這一筆不在小數。”清單上除卻珊瑚一類珍玩價格高得咋舌,府庫所存的尋常器具亦算離譜,趙器看得心虛,便怔怔望向成去非。
“京畿本就冗官,自然冗費,”成去非微皺眉心,“所以才讓你和他們談條件,用不著虛與委蛇,討價還價,商人重利,告訴他們,中樞斷不會讓他們做這賠本買賣,這一回做好了,日後鹽鐵大頭,也大可磋商,這一回倘做不好,”他唇角上揚,“讓他們自己斟酌。”
建康鹽鐵之利,向來為世家大族把持,正是商賈求之不得處,大司馬此舉正可謂威逼之,利誘之,屆時江程二人肯定也自有一番進退難決,趙器雖仍存躑躅,卻也不得不認同當下唯此舉可行,江程二人家業甚豐,茶、酒、絲、帛無所不涉,免去三載雜稅,應不是賠本買賣,且建康光桁渡便是二十四處,平日稅斂頗重,時人苦之,既也免了那埭稅,更是錦上添花,趙器在腦中細細算賬,驀然醒悟到另一層:大公子許亦正趁此機借商賈之手整頓冶鐵也未可知,鹽鐵倘整治有方,於府庫自然又是一筆可觀收入。
“知道怎麼說了麼?”成去非問道,趙器盤算這半晌,心中大致有了方向,應道:“小人會循序漸進,軟話硬話都讓他二人聽明白了。”說著露出一分憂慮,“這兩人都是人精,就說去歲京畿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