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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事,石頭城官倉少的這幾百萬斛是從常熟那幾個郡縣運來的,”他撫額思忖半日,“把常熟官倉的賬簿拿來,你仔細對賬,每年京畿同底下糧倉的轉運,也是一筆壞賬,正好乘此查清,還有,段文昌既言及去年之事,你到牢裡可再審。”

“他已經不能開口了。”吳冷西頓了頓才道,成去非眉峰一動,吳冷西只好道:“他自己不知從哪私藏了毒酒,徹底讓自己說不了話……”

成去非嘴角扯了扯:“他這是在自保,到底還是惜命。”

吳冷西默想片刻,道:“倘如真像段文昌供詞所說,以往換糧直接變盜糧,那麼這些壞掉的糧食自然還是有出處的。”

這話說的成去非心頭陡然一冷,他本是覺得這些人不該有這麼大的膽子,社稷大本,食足為先,就是大廈也經不住千蟲蛀,倘真到了不恤君之榮辱,不恤國之臧否,主意打到官倉頭上,那麼,如此行徑,真可謂國之賊了。

“繼續查,往細裡查,往死裡查,段文昌不是說了麼?丟糧不是一回兩回了,何時把家底丟光,就天下太平了。”成去非目中閃過一絲陰鷙,語調卻出奇地平靜。

“就按廷尉署的程式走。”他言簡意賅,兩人目光交匯剎那,吳冷西稍稍有些猶豫,“師哥,往深裡查,會查到哪些人頭上,您要有準備。這案子本身,其實並不是什麼疑案難案,就說今日驗查輜重之事,想必您心中也差不多能猜出幾分,官倉一案的要害處,是查出來,您要如何辦?”

成去非漠然道:“查出實情,上呈天子,國有國法,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吳冷西微微皺眉:“您別忘了,還有‘八議’在那……”

“‘八議’也不能叫該死的不死。”成去非輕描淡寫帶過,“我聽聞你獨創三十六式,你是不是原先便認識石啟?”

忽言及此,更像是鈍刀割肉,吳冷西半日才輕聲道:“是,石啟的剝人皮之技,便是我傳授與他的。”

成去非遂看了他幾眼:“雖說三十六式有奇效,終究是太過陰毒,你要用的謹慎。”

“是,我明白。”吳冷西恭謹應下來,是啊,這般陰毒至斯的法子,怕是折磨死了對方,也該折自己的陽壽了,可要這麼多的陽壽又有何用呢?

想到這,他眯了眯眼,似是罩上一層水霧,窸窣起身道:“冷西該告辭了。”

那幅字也早已晾乾,他小心翼翼收起來,置於袖管間,再次道了謝,成去非挽留他:“正是該用晚飯的時辰,用完飯再走吧。”

“不了,木師哥應還在家等我。”吳冷西婉拒,成去非也不強求,踱步跨出門,只覺一股清新之氣撲面而來,頗有幾分涼爽,再抬首間,滿月已遊弋在浮雲之間,天何時放晴的,他兩人竟渾然不知。

等把吳冷西送出橘園,他先去用飯,等折返回來,園子裡變得更為清亮,月又升高幾分,遊雲散盡,大地盡是片片清輝。

成去非仰面瞧著那輪圓月,忽想起一事來,遂問趙器:“今日是中元節?”

趙器回道:“正是。”

心底卻納罕,大公子向來把日子算得清,哪有忘記時令節日的時候?

卻見成去非似乎仍在踟躕,更是納罕,也不敢多問,只道:“大公子有什麼需要小人做的嗎?”

“你備車,我要去趟青溪。”成去非一壁吩咐,一壁朝木葉閣去了。

幾日下來,琬寧心緒漸平,舌傷亦有好轉,此刻習了半日字,有些倦怠,遂擱筆怔神看著那天上月,許久,方又提了筆,寫下一行昳麗小楷: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筆端殷殷,剛一落筆,就見四兒端著梅子湯進來,小聲衝她道:“大公子來了。”

琬寧正惆悵他山盟雖在,自己卻錦書難託,此刻是想起答應自己的事了麼?一時不免又忐忑又歡喜,等他進來,才想起案几上那一行字,只得手忙腳亂拿書掩住了。

這番舉動已落入成去非眼中,便有心逗弄她一句:“君子慎獨,入暗室而不欺,你在做什麼?”

她不敢瞧他,只抿唇淺笑:“可我不是君子。”

說的成去非一怔,原她也是能伶俐應對人的,多少有那麼絲活潑的意味,實在難得。她正是好年華,這樣才顯得那份生機,成去非便道:

“今日是中元節,我帶你去放河燈。人背信則名不達,”話到這裡有了停頓,他早一壁說著一壁悄然踱至書案旁,順手一掀,就看見了那一行字,低低笑了一聲,琬寧這才瞧見他已發覺,面上自然燙起來,見他竟又抽出來拿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