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寂靜無聲,她只聽到身旁悠長的呼吸聲,然後,她聽見他說:“在我小時候,生活無憂無慮。我爹是朝中重臣,我娘是皇親國戚,娘對我們的管教雖嚴,同時對我與風喬也傾盡了疼愛。那時的烏家風光無限,身為爹的兒子,身為烏家的一份子,我以此為榮。”
第一次,他親口提及過去,雖然有些突兀,但墨九靜靜的,認真的聽。
“那時我年紀尚小,是什麼也不知的。等先生授完了課便帶著風喬在府裡四處玩鬧,不知我娘為何總是心事重重,即便在笑卻不甚開顏。而每每一家相處,她看著爹,看著我們,眼中總有複雜。”
“那時先皇出宮來府,我見過他數次。他每次來都伴著賞賜,有時是名貴玉石,有時是孩子喜歡的小玩藝,有時他會問問課業,有時他會問問生活瑣事,他是威嚴也是平易近人,待我與風喬甚好。”
“時間長了,有些風言風語出來。我不知‘暗通款曲’是什麼,我也不知‘私生子’為何意,我去問娘,娘楞了好久,接著,她似乎是極生氣,最後,她只抱著我流淚,什麼也沒有說。”
“雖不懂事,但孩子的心思也是敏感。自此之後,我開始留心起府裡身周。”
“一年年的長大,我質問過娘,先皇來府裡是為什麼,先皇的另眼相看又是為什麼。我甚至還衝動的問她,我與風喬的生父究竟是誰。她不說我便以為是預設,我罵她水性楊花,罵她不知廉恥,我同情爹,我恨她。恨她為烏家添上汙點,恨她令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兒子陷入一個如此不堪的境地。”
往事被一點一點的揭開,真實就快要坦露與前。沒來由的心跳加速,墨九既驚且詫。他的意思是……難道……他們與皇家……他們與宮裡那人……是同父異母的……
“自此之後,我對娘有了刻意的疏遠,先皇再來時,我也遠遠避開。爹不知我在為什麼彆扭,他也勸導過我。風喬覺出我的異常,問我為什麼生氣,問我為什麼不理娘。我如何能告訴他?自己都難面對的,我又如何能說的出口?我只好裝作無事,一如既往的笑,一如既往的玩鬧,消了風喬的疑惑,也好讓爹放下心。”
“他們不知,但娘是知曉。有時我在想,只要她開口,只要她否認,哪怕只有一句,無論真假,我都信。可她沒有。沒有解釋,沒有半個字。”
“懷著這樣一個沈重的秘密,有口難言,這樣的煎熬何時才是盡頭?有一天,風喬與我捉迷藏,我找不到他。我心不在焉,走著走著,走到了爹的書房。”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也讓墨九無端的吊起了心。
“這天,先皇來了,書房裡兩個聲音,一個是他,一個是我爹。”
“我站在外面,沒有立時離開。因為書房裡的動靜太過奇怪。有扇窗沒有關嚴,心裡有個聲音在說不要過去,不要看,腳上也好似有著千斤的重。可我仍是走了過去。”
“那你……”喉間乾澀,墨九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開口打斷,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聲音在發著顫,“你看見什麼了?”
“看見什麼?”他表情古怪的重複。
“我看見地上散亂衣衫。”
“看見我爹赤裸的趴在書桌前。”
“看見一個男人抱著他壓在他身後。”
“這個男人,就是先皇。”
第二百二十二章 過去(二)
墨九的嘴巴張張合合,許久都吐不出半個字來。
什麼赤裸?什麼抱著?什麼意思?
她是混亂了。書房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扯了扯嘴角,竟然輕輕的笑了:“龍陽之好你知道麼?男人與男人翻雲覆雨,行歡愛之事。這‘男人與男人’,一個是先皇,一個便是我爹。”
歡愛……男人與男人……墨九倏地睜大了眼,臉色忽紅忽白,已然震住。
“驚訝麼?覺得噁心麼?那時我才十歲,我是大開眼界,目睹了一場活春宮啊……”唇上勾起,是苦澀,是譏諷,是痛楚,墨九隻能看著他,胸口一陣陣的生悶。
“後來,我也不記得我是怎樣的離開。我沒命的跑,氣喘吁吁衝進了孃的房裡,我想,當時,我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娘盯了我半晌,只對我說了一句,‘你已知道了’。她朝我走了幾步,然後,她就暈了過去。”
“我知道了什麼?知道人人稱道的伉儷情深是假?知道長大的這些年,一家和樂幸福是假?什麼相敬如賓,什麼父慈母愛,這不是太諷刺了麼??我們的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