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簾子本來就是拉好的,顧晏生大概也不知道他回來了,晚上燃了燈,坐在床邊看書,無雙進進出出收拾東西。
邊收拾邊道,“今個兒何公子沒來,元寶也不知道去了哪。”
何鈺本來睡的就淺,一下子便清醒了大半。
怎麼滴?顧晏生還關心他的死活?
不是嫌他髒嗎?
顧晏生沒說話,何鈺拉了兩層簾子,即便有光,也透不進來,只能隱隱約約感覺一道影子半坐著,低頭看書,乾瘦的指頭微動,掀開一頁繼續看。
這個沒良心的,虧得小爺為了照顧他,自個兒在外面睡了四天,他居然半點感動也沒有。
何鈺自己生著氣,氣著氣著便睡了過去,白天睡的太多,導致晚上睡的極淺,有一點動靜便醒了過來。
似乎是顧晏生起夜去茅房,弄出聲音驚醒了他。
何鈺在床裡,顧晏生在床外,明顯感覺有人燃了燈,藉著燈光穿衣,套了一層又一層,還繫了腰帶。
上個茅房而已,有那麼講究嗎?
何鈺總算明白了,還在太醫院時司徒駿文為什麼要說他窮講究,現在雖然不窮,不過還是一樣講究。
這是人家的事,他本不該管,可就是經不住好奇心,掀開兩層簾子瞧了瞧。
顧晏生穿著整齊,還戴了項圈,項圈上掛著百命鎖。
現在上個茅房已經精緻到這種地步了?
不,他不是上茅房,雖然不知道幹什麼?不過本著有秘密不聽王八蛋的精神,何鈺還是跟了上去。
他只簡單披了一件披風,遠遠吊在顧晏生身後,顧晏生手裡提著燈籠,瞧著不像偷見什麼人,然後說秘密話。
如果真的是見什麼特殊的人,必然會蒙著臉,不拿燈籠,越少人知道越好,他這更像光明正大的出去。
何鈺是從兩點判斷的,第一,他穿著整齊,第二,他沒有偷偷摸摸走暗路,走的都是熟悉的路線。
先去了教堂,然後是浴堂,最後停在庭院,遙望對面的夫子樓。
吹了蠟燭,靜靜站在廊下,一動也不動,宛如一座雕像。
???
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何鈺心中隱隱有些想法,可又不確定。
顧晏生去的地方太巧了,恰好就是這幾天他輪流睡的地方。
他這兩天偶爾睡教堂,偶爾睡浴堂,開始睡教堂,半夜太冷了,睡不著便跑去了浴堂,發現池裡的水竟然還是熱的,他躺在旁邊倒是不冷,但是瓷磚太硬,沒睡兩天何鈺又跑了。
嘗試在夫子的密室睡,被夫子幾個暗器趕走,又回到地面上,賴皮似的,睡夫子的床。
夫子那邊有兩張床,但夫子喜歡突然襲擊他,半夜睡著睡著,意識還沒醒,便是幾把小刀射來,幾次之後嚇的何鈺再也不敢。
實在是沒法子了,才回去睡的,誰知道有人好好的床不睡,大半夜出來找他。
何鈺抬頭看天,三更天還是一片漆黑,這個時候除了他絕對沒有一個人會出來,顧晏生是個例外。
顧晏生是出來找他的,如果不找他,怕是也不會出來。
顧晏生站了很長時間,夜風徐徐,何鈺就是不出來。
他趴在屋頂上,好歹有個靠的地方,顧晏生沒有,就那麼直挺挺的站著。
累死他得了。
誰料廊下的顧晏生似是站煩了,竟然點了蠟燭離開。
何鈺無語,有沒有這麼不靠譜,好歹再等一會兒啊!
他倆怎麼說都共患難了那麼久,感情竟然這麼薄弱,不值錢,只讓顧晏生站了兩柱香的時間而已。
何鈺氣的不行,恨不得掀了瓦,砸死他一了百了。
屋頂的何鈺氣到吐血,廊下的顧晏生嘴角勾起,他微微歪頭,月光下,地上映出一道人影,半趴在屋頂上,只露出大半個身子,所以影子也是半個。
但是這身形,這模樣,是他無疑。
何鈺情緒激動,沒怎麼注意,也只有顧晏生完完全全的看在眼裡。
他等顧晏生走了,去了夫子房間底下的密室,被夫子狠狠罵了一頓,將來晚的時間補上,還多練了一個鐘頭。
第二天何鈺沒去聽講,直接回房睡到中午,趕著午飯過來。
沒有顧晏生的無形束縛,何鈺課上的越發任性,不過他還沒到墮落的地步,該學的還是會學,只不過是一個人躺在寢室裡學。
躺著學比坐著學悠哉,何鈺記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