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陣陣。從後面傳來。我驚醒,自己又回來了。回想起剛才那一幕幕,我實在忍不住道:“我進入幻象了。”
“別說話。”幔布後面傳來黎菲的聲音:“不要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我正在修補你的神識。”
“我想知道一件事,幻象是怎麼來的。和我現在有什麼關係,我在幻象中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說。
黎菲道:“能有這種想法表明你危險了。不要對幻象較真,這就是一場夢。”
她隨即撥動琴絃,曲調忽然婉轉起來,一下低一下高,我頭腦昏昏,再次進入到幻象裡。
風很涼,我發現自己站在大街上,全身疲乏不堪,周圍幾個老夥計衝我擺手再見。
我明白了,剛才和那女人在後面暗房裡乾的事就這麼跳過去了。
我迷迷糊糊往家走,這裡離家不遠,夜裡很涼,我身體特別虛,像是掏空了一樣。看樣子這個老男人一直過著很不健康的生活。五十多歲就快行將就木了。我感覺全身都在疼,心情焦躁無比。
我住在筒子樓裡,現在快午夜,樓裡昏暗,又髒又破。一邊走我一邊犯嘀咕。心裡總有種預感,這個幻象肯定和我的未來有些許關係。
會不會我老了以後就變成這個樣子?
我上到三樓,來到對著樓梯的住戶門口,掏出鑰匙手顫得厲害怎麼也插不進去,酒喝多了又吹了冷風,還和女人瞎折騰一氣,身體完全使不上力。
插了半天,突然門開了,我睡眼惺忪地看著裡面的人。這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長得很瘦。頭髮亂糟糟的。
我迷迷糊糊地說:“兒子。”
小夥子一臉厭惡把我扶進屋,把我扔在沙發上,我暈的厲害心想著等明天我清醒的,非把你揍一頓不可。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家裡的情況,家裡亂糟糟的,就像九十年代那種老家庭,滿地的破爛還有啤酒瓶子,一張桌子上有一臺很老的筆記本,正亮著螢幕。
我咳嗽一聲:“你怎麼還不睡?”
“正寫東西。”小夥子說。
“寫。寫,成天尼瑪的寫,寫出什麼屁玩意了。”我罵:“我天天出去起早貪黑,就養活你這麼個白吃飯的。”
小夥子沒吭氣,坐在螢幕後面,臉上面無表情,木然地敲著鍵盤。
我大口喘著氣,哎呦哎呦叫著難受。家裡沒有女人是不行,我暈沉沉地想。
我艱難地從兜裡掏出一把錢扔在沙發上,那小夥子看我:“爸,我把你寫到小說裡了。”
“怎麼?”我下意識問,腦子麻木。
“我是這麼寫的,”他木然地看著我:“我寫到你明天能撿到寶貝。”
我笑笑說:“那敢情好。咱們家就有錢了。”
“不。”他說:“你撿到的寶貝,裡面藏著妖怪。”
我陡然一激靈,好像想到了什麼,想振奮精神,可怎麼也提不起力氣,腦袋像被誰揍了一棒子。
“你別瞎寫。”我咳嗽幾聲勉強說。
“要寫就寫大的。”他說。後面他又說了什麼,我一概沒聽見,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睡在沙發上,身上蓋了一件毛毯。
我昏昏沉沉想了半天,也沒想起昨晚發生過什麼。客廳裡還是這麼亂,我起身到屋子,兒子正睡在床上。這張床上有一半都是書。
我嘆口氣,其他小夥子到他這個年齡都已經成家立業了。他可好,連正經工作都沒有,成天窩在家裡說是寫東西。寫成什麼樣且不說,你總的接觸社會吧,要不然閉門造車,寫出來的也是垃圾。
今天晚上我要好好和他談談,逼著他出去找工作,老這樣不行,人就廢了。
上午我到一家單位的門崗上班,就是看大門。到下午兩點來鍾,上夜班的來和我換崗。我提著東西到了公園的清水河,繼續幹副職,撈魚食紅線蟲。
到了河邊,已經有人在水裡幹上了。我趕忙換上防水衣,哆哆嗦嗦下了河。
一路淌著水來到河的中間,冰涼的河水刺激的渾身汗毛直豎。
我攪動渾水撈著爛泥,用網一點點淘弄,從裡面分離出紅線蟲。
往往一大堆泥巴只能淘到小小的一撮。河水浮光,所有人都散開,各有各的區域,有條不紊地幹著。
我用腳踢著下面的爛泥,攪動渾水。正走著,突然一腳踢在硬東西上,本來就凍硬的腳趾頭瞬間沒了知覺。
我疼的嘶嘶倒吸涼氣,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