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漢子一巴掌扇空,踉蹌了一下差點摔水槽子裡。周圍人鬨堂大笑。
漢子惱羞成怒,抄起槽子上的破碗劈頭蓋臉砸我,我飛快躲著,他追我跑,本來其他人還想幫忙的,可看著這一幕可樂,誰也沒動。一邊看一邊哈哈大笑。
跑了幾圈,那漢子明顯是被酒色掏空了,滿頭虛汗,累的扶著膝蓋直喘。他大怒對著所有人喊:“傻愣著幹什麼,抓住他!這小子挺跳啊,告訴告訴他規矩。”
一大群漢子站起來,嘻嘻笑著衝我過來,我身後就牆角,跑無所跑。我看到王建祥盤腿坐在炕上沒有動,他緊緊盯著我,眼神陰毒,嘴角咧著。
我現在的體能極差,剛剛恢復成正常人的樣子,用天罡踏步看著瀟灑,其實快岔氣了,身體也到了極限。
人群到了,我護住腦袋,蜷縮成一團蹲在地上。有人問:“老大怎麼辦?”
“怎麼辦?!按規矩辦,給他放放血。”
那些人一擁而上,對我拳打腳踢。我疼痛難忍,儘量護住自己的要害,心裡這個懊悔,小說裡並沒有說我會在看守所捱揍,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出。
我好歹那也是八家將,打急眼了,隨手一拳也不知打中了誰。有人驚呼:“放血!”
有人一拳打中我的肚子,我慘叫一聲,彎了腰,有人又一膝蓋撞在我的頭上。這一膝極重,我摔倒在地,眼冒金星,最恐怖的是,在犯暈的同時我感覺神識之境猶如颳起一陣風暴,我根本控制不住,狂風漫卷。神識本來是虛無深淵,可此時卻面臨著崩塌的危險。
我在地上趴著,身體疼痛已經不在話下,神識卻要把我吞噬了。
有人喊了一聲:“你特麼還敢跑!我讓你跑。”感覺有一雙腳踩在我的脖子上,脖子都快勒斷了。呼吸不暢。
神識如同搖搖晃晃隨時都能湮滅爆炸的星球,我眼前什麼也看不到,一片白光,意識漸漸模糊。
這時,突然有一腳重重踩在我的頭上,這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的意識徹底喪失,我順著白光往前走,無形無質。在無邊無際的白光中,我模模糊糊前面很遠的地方有個舞臺。
舞臺四周沒有任何佈景,在純白色中出現。猶如夢境。
舞臺上有兩個人正在跳舞,我的意識飄飄渺渺往前走,來到舞臺前。聽到響起的音樂像是鄉下送葬時吹的嗩吶,而臺上跳舞的兩個人卻穿著西方式的衣服。
我目瞪口呆看著,這是一男一女,女的穿著白色連衣裙,頭上還扎著蝴蝶花,年紀不大,十幾歲的樣子,穿著小紅鞋噼裡啪啦地跳舞。她身邊是那個男人,我一看就嚇壞了,這個男人穿著一套燕尾服,身體還是人的,可腦袋卻是個豬頭,一邊跳一邊笑,眼睛眯縫起來。不知為什麼,我想起在娘子廟參加安龍大座時看到供桌上的那個豬頭。
我正看著,忽然注意到在舞臺前的白色佈景中坐著一個人,他眼睛迷離,嘴張開著。看得非常仔細。
我心跳加速,這不就是創造我命運的兒子嗎?
他怎麼會在這,他不是死了嗎?
難道這裡是這個世界的陰曹地府?
我正想過去細看,忽然一切消失,正迷茫時聽到有人說:“老大,不會打死了吧。”
有人慌著說:“拉起來看看,千萬別死了。”
有人把我拉起來,有涼水潑在我的臉上,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一大群人圍著我,還是在看守所裡。
有個大漢蹲在我的面前,揮揮手,皺眉說:“你是不是有什麼慢性病?”
“啊?”我現在整個人都處在迷糊狀態。
那大漢把其他人攔在外面,面有憂思:“這小子是病鴨子,算咱們幸運,剛才真要打死了,咱們全都吃官司。”
有人說:“老大,咱們本來就是吃官司的。”
大漢煩躁地擺擺手,翻翻我的眼皮:“讓他好好休息吧。”
我靠著牆全身虛脫無力,一睜眼就犯迷糊,不停咳嗽著,沒有人敢挨著我,生怕我死了他們吃掛落。
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有人往我的手裡塞了碗,我勉強睜開眼,看到碗裡是水,裡面飄著菜葉子,零星看點油花,能比淡水稍微強點。
我勉強喝了一口,身上有了熱氣,這才看到往我手裡塞碗的是王建祥。
他坐在我的身邊:“咱倆聊聊,我抓進來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動了一下身子:“你只有抓進來,我才能帶你進下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