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人獨鬥白軍一個排,成為紅軍戰鬥英雄;1937年北馬村戰鬥,又是他第一個衝進村,刀劈七個日本兵,成為八路軍甲級功臣。最神奇的是,打了那麼多硬仗,他卻從來沒有受過傷。
新兵們都見識過韓永正的刀法——路旁立著十棵高粱,他策馬揮刀,左右開弓,一截一截砍下來,刀刀都劈在梗結上——那準頭,那功夫,真是沒的說!
第三章初上戰場(2)
“韓猛子”性情生冷,倔犟不服輸,說話乾脆直接,“寧給個好心,不給個好臉”,叫人又敬又怕。那天他被大劉拽下馬,別人都以為戰鬥英雄的臉面怕是要掛不住了,他卻若無其事地顯得挺開心,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劉春雷心裡清楚,新兵中能把韓永正拽下馬的人其實不止自己一個,不過是隻有他才敢真的這麼幹。看起來,韓排長喜歡和直性子的人打交道。
當時,新兵的主要任務是熟悉自己的戰馬,別人遛馬的時候找班長幫忙,劉春雷就去找韓永正。“韓猛子”的花斑馬名字也叫“猛子”,也立過大功,它和主人一樣勇敢,聽見槍響就興奮。打仗時,首長喊一聲“猛子,上”,人和馬就一起來精神。
兩人原本想一起訓練戰馬,可是韓永正的“猛子”暴躁,大劉的“狂風”又太溫馴,新戰馬總是被老戰馬踢咬,搞了幾天大家都沒耐心了。“韓猛子”也覺得練不出來,還挖苦說:“什麼‘狂風’?聽見炮仗響就打哆嗦,可天亮時候聽到公雞打鳴卻跟著瞎叫喚,乾脆改名叫‘公雞’算了。”其他戰友也跟著起鬨,結果是“狂風”的本事沒練成,反而得了個“公雞”的怪名號。
乘騎隊戰馬的名字五花八門,最多的當然是“白雲”、“火龍”、“閃電”、“豹子”之類,但也有獨特的:崔秉志的戰馬又高又胖,走起路來四平八穩慢慢悠悠,叫做“大掌櫃”;王立貴的馬駒喜歡聞墨香,遇見標語、佈告就湊上去東嗅西嗅,好像很有學問的模樣,因而取名“小秀才”。
不管戰馬的名字多麼怪,當騎兵還是很神氣的。
當時有個說法:“上馬團、下馬連。”意思是騎兵騎著高頭大馬,相當於享受團級幹部待遇;下馬以後拎著軍刀,又像是舊軍隊裡的連長。劉春雷他們早上出城訓練,傍晚列隊回營,總是有許多小孩子們一邊追著一邊唱:
吹軍號,騎大馬;大馬高,挎洋刀;洋刀長,使短槍;短槍響,打東洋;東洋鬼,最缺德,我把鬼子趕下河……
老百姓圍著看熱鬧,戰士們也因此有了虛榮心。再累再餓,軍服一定是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每當進城鎮、過村莊路口,小夥子們總要趕緊檢查一下馬鐙亮不亮、鞋子髒了沒有,紮好綁腿,整理軍刀,繫緊腰帶,挺直身體昂起頭,再把臉蛋繃得緊緊的……你想啊,騎兵高坐在馬上,人家大姑娘站在路邊,眼光正好從馬鐙子往上瞄,所以必須從鞋底到下巴頦都經得起審視才行——這時候,誰都願意把自己的形象表現到最好狀態。
當騎兵神氣,想當騎兵的年輕人真不少。新兵營門口經常圍著報名的人群。記得有次來了個小夥兒,左手牽著匹騾子,右手拎著關老爺的大刀,死活就要當騎兵,把大家逗得直樂。
可是,騎兵團對擴充兵源很慎重,主要原因是戰馬的花費太大,咱們窮八路養不起大規模的騎兵部隊。
1938年7月,一二九師騎兵團離開南宮縣,王振祥團長帶領騎兵一連護送陳再道司令去太行山,政委鄧永耀和副團長梁俊亭帶著二、三連和新兵營到肥鄉縣、成安縣發動群眾。
離開東縱總部單獨行動,劉春雷才認識到騎兵部隊籌措糧草的困難。戰馬的日常食量為粗糧八斤、草料十二斤,再加上人的消耗和燒飯的柴草,全團每天除了需要徵集三千斤糧草,還要派一半人手到野外割青。四百匹軍馬在村子裡駐紮三天,那地方就粗糧光、穀草光、飲水光,被老百姓戲稱為“騎兵團的三光”。
當時,冀南抗日根據地剛開闢不久,地方政府的後勤供應體制還沒有建立起來,騎兵走一村吃一地,事先沒有計劃,事後也沒有補償,群眾負擔很重,部隊領導也很頭痛。
7月中旬的一天,有人報告說公路上過去了五十輛鬼子汽車,好像是從邯鄲到大名去拉物資的。鄧政委一聽物資、汽車,立刻來興趣了。
邯鄲是日軍在平漢線上的重要戰略據點,邯鄲、大名之間的公路是敵人運送軍用物資的主要交通線,以往也有日軍車輛往來於各據點之間,但五十輛汽車組成的龐大車隊確實少見。鄧永耀馬上派人去了解情況,摸清鬼子車隊的行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