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尚書知道自己若事發只怕是死定了,默默地點了點頭。
陳夫人眼前一陣發黑,一張嘴兒,眼淚就落下來了,哽咽地說道,“孩子們可怎麼辦?”
蘇尚書罪過大了,至少也是個充軍,她也不定是個什麼下場,哪怕是這樣,她既然嫁給他,夫妻一體,生死也願意留在他身邊從不後悔。可是她能夠隨著他一同過遭罪的日子,幾個懵懂兒女何其無辜?難道也要因父親的敗落,落得個跌落泥土的下場?她想到兒女們要吃苦,就忍不住淚流滿面。
“陛下待我還有幾分情分,我,總是能求陛下饒了孩子們。”蘇尚書也真是沒有辦法兒了,嘆氣說道。
赫赫揚揚風光無限的尚書府,敗落起來,原來不過是一瞬的事兒。
“不要再去求國公府。我算是看明白了,這麼個庶女,統沒叫人放在眼裡!”說起這個蘇尚書就有氣,當日聽說魏國公幾個庶女都養在老太太的面前,可見寵愛,因此便顧不得是個庶出急匆匆娶進門來,誰知道庶出裡還有得寵與不得寵的,得寵的那個嫁去給聲勢日益厚重的西城侯府,萬般寵愛,不得寵的這個生死隨意,跟丟個沒用的玩意兒一樣丟給了尚書府!
嫁給他的嫡子!
欺人太甚!
“別提她這個晦氣的人!”陳夫人再溫和,卻也是個重規矩的人,聽說蘇懷與自己說如畫萬般的心機奪了姐姐的親事嫁進來,頓時就不快道,“我真是瞎了眼,竟然還憐惜她!”
“這丫頭,壞我大事!”若一開始是魏國公府得寵的四姑娘嫁進來,今日這事兒只要魏國公一句話就能遮掩,哪裡這樣艱難呢?
如畫不亞於蘇尚書的擋路石,聽見她的名字,蘇尚書就覺得晦氣。
尚書大人覺得晦氣不愛見她,然而此時如畫已經披頭散髮地撞開了外頭攔著自己的婆子媳婦兒的,一臉淚痕地衝了進來,眼見蘇尚書與陳夫人都在,如畫眼裡噴淚上前就跪在了陳夫人的腳下,仰頭抱著陳夫人的腿流淚叫道,“母親!母親我錯了!您饒了我這一回,叫夫君回來罷!”
當日知道是她從中作梗沒有娶到自己心愛的姑娘,蘇懷恨如畫恨得咬牙切齒,從此再也不肯與如畫同房。
他房中還有好幾個通房丫頭,有幾個還是祖母賜的,當日如畫都喝了茶善待的,眼見如畫失勢,頓時都上來踩一腳。
陳夫人也就罷了,厭惡如畫卻也不過是不肯見她,然而蘇懷的祖母卻是一個十分厲害的老太太,早就覺得孫兒委屈娶了一個沒用庸碌的庶女,眼見如今如畫在陳夫人與蘇懷的面前失寵,雖然並不知道緣故,卻膽子大了起來。
因是府中最大的長輩,蘇家老太便對如畫苛待了起來,晨昏定寢地叫如畫在自己面前站著服侍,又要給捶腿又是要扇扇,一口水都不給喝。
如畫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雖在孃家的時候也給老太太打扇,只是老太太心疼她,不過是扇兩下就擱開去,還得一個純孝的美名兒。
只是這樣的抱怨回去與好容易見一面的蘇懷聽了,當頭就迎來了呵斥。
孝順祖母還要抱怨,如此不孝沒有良心,休了也是有的!
見無人給如畫做主,蘇家老太便越發變本加厲,又想著尋一個體面些的二房來給孫子,哪怕是窮門小戶出身,可一定得是正頭夫妻生出來的閨女。
她看不起如畫的庶出,覺得這是侮辱了尚書府的血脈。
陳夫人滿心都是要被抄家的大事,心裡亂糟糟的,哪裡還有時間理會小兒女房中事?見如畫在自己的面前哭得心都煩悶,她頓時就惱了,只是她到底是個和氣慣了的人,說不出刻薄的話,便呵斥道,“沒有規矩!這是做什麼呢?!還不出去!”
如畫身上衣裳都歪歪斜斜的,再也沒有之前的盛裝精緻。她看著邋遢,灰塵都滿臉,半點兒都沒有了勳貴之女的嬌俏,蓬頭垢面的,陳夫人便越發不喜說道,“你這個樣子,懷兒怎麼回來見你!”
雖然是呵斥,卻也是提點。
蘇懷是青澀少年,哪怕叫如畫算計了一把,然而只要如畫生得好,柔順些,石頭總有被焐熱的那一天是不是?
那得乾乾淨淨,殷勤小意,而不是眼下這麼一副灰裡爬出來的樣子呀!
就這麼個樣子,叫人怎麼喜歡?!
“不是我,是祖母!”如畫見陳夫人不喜自己如此,急忙哭著說道,“祖母說病了,叫我煎藥,可是小廚房裡連木材都沒有,還是我親手劈柴……”她伸出一雙本十分嬌嫩,如今全是鮮紅木刺的手哭著說道,“水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