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簪子,只是簪子的尾部,那顆圓鼓鼓手指蓋兒大小的珍珠,卻照得徐氏眼睛疼。
那不是老太太先前給的珍珠,這個更圓,珠光更盛。
不知道自家閨女紅顏禍水傾倒了廣平王世子,徐氏恐這是老太太私房,因此有些不安。
不患寡而患不均,老太太寵著如意是好,然而為著府裡的太平,徐氏並不希望老太太偏心太過,日後叫人詬病。
說到底他家都是三房,以後是要分家的。
老太太卻並未看見兒媳婦兒有些糾結的眼神,目光在魏國公鬆了一下的臉上掠過,見他沉默,便繼續說道,“還有四丫頭的親事,我心裡已經有譜兒,不必你們操心。”
“都仰賴母親了。”魏國公今日已經因如畫之事叫老太太退讓,便不好再算計如月的親事,將心裡的遺憾緩緩壓住,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地說道,“定北侯夫人前兒沒了……”
定北侯是軍中大將,年年在外征戰廝殺多年沒有回京,只將自家侯夫人一個放在京中,沒成想侯夫人這日日孤單的,就這麼抑鬱病沒了,定北侯這一回京就哭了一場,哭得眼睛都瞎了後悔也來不及,正在家中養病。
對他悼念亡妻,哪怕是情深似海呢,魏國公也不管,只看中了定北侯的爵位。
前頭侯夫人只養下了一個閨女,若自己的庶女嫁過去……
“如月的婚事我已經有八成準兒,況定北侯三十好幾,都能做四丫頭的爹了!”魏國公也就比定北侯年長了幾歲罷了,還好意思給人當老岳父。老太太只閉了閉眼,見魏國公恭敬地應了,又見張氏有些失望,心裡冷哼了一聲方才慢慢地說道,“你這個做爹的,平日不管幾個丫頭,如今,也別管她們的婚事!”見魏國公皺眉,她嘆氣道,“莫非,我能叫幾個丫頭,嫁到低門中去?”
魏國公目光一閃,聽明白了母親的話,方才輕輕頷首。
“母親的眼光,兒子自然是信得過的。”
只要是勳貴官宦就行,魏國公也不挑別的了。
如意對堅定的實用主義者,自家大伯父已經無語了,抱著一塊兒點心啃得滿嘴都是點心沫子,又見張氏強笑想要說話。
“前兒我聽說廚房來稟有人窺視,你雖然如今不管家,只是這些要緊的事兒要知道,別日後叫小人鑽了空子。”
老太太根本不想聽張氏說話,拿話兒堵住她的嘴,見張氏本是紅光滿面的臉頓時就慘白一片,驚恐地看著自己,心中冷哼一聲,斂目給如意擦嘴上的點心沫子,淡淡地說道,“若是真生出什麼來,老婆子不中用,也得叫人抵命!”她老眼一翻,透出一抹厲色,看得本心中有鬼的張氏一哆嗦。
“兒媳,兒媳明白。”張氏前頭的話早就嚇忘了,也不知道老太太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毒計,又知道多少,一時心中不定,連小腹都脹痛起來。
“你自己明白就好。”張氏身邊的婆子往廚房來,老太太心中就有些猜忌,只是心裡想著並未抓到把柄,如今見張氏心虛,已然明白了幾分。
說破了張氏必然哭著喊著叫冤枉,她也確實沒有拿住實證,如今只好叫她疑神疑鬼,更叫她擔驚受怕。
魏國公對後院廚房什麼的聽不下去,見外頭時候不早正是要早朝,便起身預備離開。
正往外頭走,就見屋子外頭快步走進來一個丫頭,給主子們福了福方才巧笑盈盈地雙手捧了一張透著淡淡香氣的桃花紋帖子來。
“這是?”見這帖子精緻巧妙,老太太心裡就讚了一聲,含笑問道。
“英國公府大姑娘下了帖子。”這丫頭口舌伶俐地笑著學道,“那府裡來了極體面的媽媽,說是大姑娘身邊的教養嬤嬤,正在二門兒外頭等著呢,想要給咱們……”
她目光一轉,就與眼巴巴抽著小鼻子的肥仔兒笑道,“說是來給咱們九姑娘請安呢。”她指著這帖子就笑道,“大姑娘說了,這帖子呀,九姑娘一定得應,大姑娘彷彿還有極好的東西給姑娘預備著,奴婢粗嘴笨舌學不出來,叫嬤嬤來說?”
“還不叫進來?”老太太沒有想到一日之間英國公府竟然有人上門,低頭摸著油光水滑咧嘴笑的肥仔兒,便笑著指著徐氏說道,“你總說我偏疼她,你瞧瞧,可不是人家人愛?”
徐氏乾笑一聲,方才糾結地說道,“也不知是闖了什麼禍。”
這肥仔兒不是又親了人家漂亮姑娘的臉蛋兒,或是念了情詩什麼的罷?
真是好生丟臉。
徐氏正覺得沒臉見人意圖掩面而走,魏國公卻立住了,靜靜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