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樓公,東南開海還離不開唐毅,把他收歸麾下才是要緊的,你和他鬧翻了,還在我的府邸,這讓別人怎麼看!那小子有傲氣,您就禮賢下士,俗話說宰相肚裡好撐船,只要能把人拉過來,什麼都好說。你偏和他鬧脾氣,都鬍子一把了,不值當啊!”
“呸!”
嚴世藩被唐毅氣得夠嗆,聽趙文華絮絮叨叨,沒完沒了,更加生氣了,好啊,你還敢埋怨我了!
嚴世藩把獨眼一瞪,“趙文華,還輪不到你說我!是不是琢磨著當了吏部尚書,就是天官,就能和我爹分庭抗禮?我可告訴你,哪怕你入閣拜相,你也是我們嚴家的一條狗!沒有我和我爹,你還在國子監蹲著呢,別給臉不要臉,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我告訴你,唐毅幾次三番衝撞我,要是饒了他,嚴世藩這三個字就倒著寫!”
嚴世藩說的一點不留情面,趙文華張了張嘴,沒有勇氣反駁,只能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心說我怕是大明朝最鬱悶的天官了。
嚴世藩還不放過趙文華,惡狠狠道:“你給我聽著,明天一早上奏彈劾唐毅,你們吏部少了一本奏疏,就唯你是問!”
嚴世藩說完,氣哼哼離開。留下了傻眼的趙文華,平心而論,趙文華死真不願意得罪唐毅,他在東南已經見識了這小子的厲害,可是嚴世藩的命令又不能不聽。
糾結了一個晚上,趙文華還是更害怕嚴世藩,只得寫了奏疏虛應故事。等到把奏疏送上去,回到府中,趙文華越想越憋屈。
人家李默當尚書,嚴嵩都要忌憚三分,自己當了尚書,怎麼就成了嚴世藩的三孫子?
真他孃的晦氣,當然了,趙文華也沒有勇氣反叛嚴黨。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還是一醉解千愁吧!”
趙文華特意拿來了一罈子東南特產的鳳洲酒,心裡頭有事,一杯接著一杯,加上酒的勁頭兒大,趙文華不知不覺竟然喝多了。
等到黃錦來宣旨的時候,趙文華哇哇大吐,身體和麵條一般,嘴裡還胡說八道,根本沒法接旨。
如果換成和嚴黨關係不錯的袁亨,多半會幫著趙文華遮掩過去,或者等他酒醒過來再說。可黃錦是唐毅這邊的,正愁沒辦法幫唐毅一把呢,見趙文華這個德行,他略微等了一會兒,就匆匆回宮交旨。
嘉靖一聽,頓時大發雷霆,衝著嚴嵩這頓臭罵。
“這就是你說的宰輔之才,白日酗酒,連旨意都接不了,這樣的人何以統領百官,配得上‘大學士’三個字嗎?”
嘉靖幾乎是咆哮出來的,因為在幾天前,禮部尚書吳山就秉承嚴黨的意思,說什麼內閣只有兩位閣老,事務繁重,需要補充人手,而作為嚴黨第一干將,剛剛消滅李默,又主持京察的趙文華成為不二人選。
嚴嵩也不停給趙文華說好話,可是就在這個緊要關頭,竟然鬧出了趙文華酗酒無法接旨的鬧劇,別說閣老無望,吏部尚書能不能做得下去,都在兩可之間。
嚴家父子都把趙文華罵翻天了,可是他們又不能真的棄之不顧,嚴嵩只能磕頭說道:“老臣識人不明,請陛下責罰。老臣以為趙文華不拘小節,難免不夠沉穩,做事有些疏漏,然則趙文華不避箭矢,南下督軍,修築外城,主持京察,樁樁件件,都是大功勞,不失為一位幹吏,只是需要一些時間磨礪,還請陛下明察。”
言外之外,大學士不爭了,吏部天官給我們留著吧!
嘉靖依舊面無表情,沉默了再三,才說道:“嗯,朕給你一個面子,要是趙文華再犯,朕決不寬恕!”
嚴嵩父子連忙謝恩,帶著一肚子的失落,離開了精舍。
官場歷來都是藏不住事情的,嚴家父子被叫到西苑捱了一頓臭罵,趙文華的閣老夢斷,瞬間就成了京城最熱門的話題。誰也無法想象,剛剛還一統江湖,號令天下莫敢不從的嚴黨,轉眼就摔了兩個大跟頭兒。
彈劾嚴世藩的竟然是六首魁元唐毅,這讓大傢伙的八卦之魂更加熊熊燃燒,就連自視甚高的張居正都不能免俗。
他在徐階的值房裡面,興奮地走來走去,不停揮拳。
“好,真是太好了!多行不義必自斃,嚴黨不是張狂無比嗎?一個小小的翰林侍讀學士,就能把他們打倒,嚴世藩被罰奉,趙文華也進不了內閣,我看嚴黨根本就是虛張聲勢,師相,打鐵趁熱,您老可要抓緊時間出手啊!”
徐階輕笑了一聲,“叔大,唐毅是個尋常的翰林嗎?”
一句話問住了張居正,他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說出來,實際上他張居正也是翰林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