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私心啊!”
嘉靖不置可否,眼睛不停轉了轉,不帶感情地問道:“你為何又抓了徐渭,莫非他也有嫌疑嗎?”
“這個……”袁亨的額頭冒了汗,“皇爺,徐大人沒有嫌疑,可是唐,唐大人有!”
“哪個唐大人?”嘉靖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是,是唐毅唐大人!”袁亨的聲音極低,可是在場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徐階不由自主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唐毅,按照常理講,陸炳之死,何等大事,牽連上了,還不趕快出來辯駁!
可令人驚訝的是唐毅低著頭,一點動作沒有,彷彿說的是另外一個人。徐階不由得暗暗感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唐毅這小子越發深沉內斂了。
嘉靖皺起了眉頭,氣得笑起來,“唐毅竟然會殺了陸炳,你可有什麼證據嗎?”
“回稟皇爺,奴婢在搜查陸太保書房的時候,發現了和順天府的公文往來,尤其是最近兩三個月,數量多得嚇人。奴婢以為唐大人最好能說清楚,要是不然,他也難脫干係!”
嘉靖聽完了,沒有反駁,卻也沒有支援,只是沉默了一陣,心中不停盤算著袁亨的話。
要說起來,袁亨的調查方向,也不是沒有道理,能衝過錦衣衛層層設防,給陸炳下藥,除了自己人,誰還能做得到?
可這是嘉靖想要的結果嗎?
假設是錦衣衛內部出了問題,就要清洗錦衣衛,給陸炳報仇,可如此一來,東廠勢必會取代錦衣衛,變成更加可怕的特務組織,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宦官勢力又會重新膨脹起來。
如果不是錦衣衛,就會牽連到宮裡,牽連到自己!
嘉靖的腦袋更疼了,陸炳這些年知道太過的宮廷密辛,他一死,嘉靖心裡一清二楚,肯定會有無數人編排自己,說什麼卸磨殺驢,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坦白講,幾十年來,陸炳算得上是嘉靖唯一真心對著好的臣子,兩個人更像是兄弟。
嘉靖並非不知道外面怎麼議論他,一心修玄,不理國政,寵幸奸黨,任用匪人——對於這些言詞,嘉靖向來是不屑的,治大國如烹小鮮,你們那些凡夫俗子懂得什麼治國道理!
當然還有一類評價就比較麻煩,說嘉靖刻薄寡恩,天性薄涼,眼睜睜看著皇后燒死,二龍不相見,視兒子如寇仇……
凡是有關人品的評論是最讓嘉靖頭疼的,沒法堵住天下人的嘴,他只能安慰自己,說朕刻薄,可是朕對待陸炳多好啊,幾十年如一日,聖眷無人能比!
不是朕刻薄,是你們不能像陸炳一樣忠誠可靠,讓朕放心,貼心!
雖然有些自欺欺人,可確是嘉靖在獨處的時候,讓自己心安理得的不二法門。
陸炳死了,連自欺欺人的藉口都給剝奪了,嘉靖能不發飆嗎?
更令他無法接受的是袁亨的查法,他擺明了是要利用陸炳之死,打擊政敵,有辜的,無辜的,牽連了那麼多人,萬一扯出了宮闈密事,鬧出了潑天干系,嘉靖該何以自處?
嘉靖已經是五十五歲的老人了,在歷代皇帝之中,享國最久,年紀也僅次於太祖爺和成祖爺,他能承受史書寫上一筆,殺害奶哥哥嗎?
不能啊,唐太宗何等英明神武,宣武門之變是永遠都擺脫不了的汙點。
嘉靖如今非常的矛盾,他要查陸炳之死,必須要給天下一個交代,也洗脫他的惡名,可是嘉靖又生怕查下去會淪為黨爭的工具,出現他根本承受不了的後果。
想到激動之處,嘉靖胸口氣悶,憋得臉色通紅,盛怒給了他力量,竟然強按著床,掙扎著坐起,李時珍和麥福急忙伸手,一左一右,扶住了嘉靖。
“你們說,陸太保到底是誰害死的?”嘉靖雙眼赤紅,儼然一頭受傷的野獸,散發著駭人的氣息。
唐毅站在後面,突然發現老師的拳頭攥緊,貌似要說話。
“不好!”
唐毅的暗暗叫苦,他本不想出頭,把麻煩推給徐階算了,可老師要是正義感爆棚,觸怒了嘉靖,可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唐毅搶步站出,“啟稟陛下,微臣以為陸太保之死,或許沒有那麼麻煩?”
“怎麼講?”嘉靖帶著一絲驚喜,忙問道。
“啟稟陛下,剛剛袁公公說陸太保那裡有很多和微臣往來的書信,微臣正準備和陛下奏明,最近一段時間,錦衣衛都在暗中調查九陽會,已經找到了許多蛛絲馬跡,正準備一舉成擒,卻在此時陸太保突然暴斃,微臣以為九陽會善於妖言蠱惑,又化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