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臣有望拿出一百萬元,用在魯西南。再有山東和南北直隸的直道都在修築當中,預計兩三年之內,就能全線暢通。海運雖然廉價,但是速度終究比不過陸上運輸,假如直道修通,兩邊的百姓必定能夠受益,至少能恢復運河昔日的繁華。再有泰安,青州等地,山嶺綿延,匪盜猖獗,論起情況,只怕比兗州還要查,臣也在組織人力,年內就會清繳成功,臣已經向吏部立下了軍令狀,如果做不成,臣情願摘了頭上的烏紗帽!”
孫鑨口齒清晰,滔滔不絕,把眼下山東的情況說了一個清清楚楚,東部沿海要重點發展工商海貿,西部要修直道,打通商路,中部是剿匪,清理地方,三管齊下,山東的前景還是非常光明的。
“很好,孫大人果然是幹吏,這麼一說,朕也就放心了。”隆慶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對了,孫大人,朕一路走來,發現運河進入山東,寬度大大縮減,有的地方只能勉強透過御船,這是為何?”
孫鑨哆嗦了一下,身體更加前傾。
唐毅淡淡笑道:“說吧,陛下是要聽實話的,該是怎麼回事,不要隱瞞,是你的罪過跑不了,不是你的罪過,也不要瞎扛著。”
“是!”
有了老同學發話,孫鑨的膽子大了起來,“回陛下,是有人侵佔了運河兩邊的土地,臣剛剛讓人搶修過了,不然只怕您的御船都沒法通航。”
“荒唐!”
隆慶來了氣,“朕的御船隻有三千料,運河不是能通行五千料,甚至八千料的大船嗎?最近三年,花費的治河經費,黃河最多,其次就是運河,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
皇帝發怒,孫鑨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臣不敢隱瞞陛下,治河經費每年都調撥下來,花費不菲,奈何治理雖然下功夫,但是架不住世家大戶,圈佔土地,或許也聽說了,直道要透過,運河即將被取代,他們這幾年下手越發狠了,運河沿線幾百萬畝的田產都被盯上了,臣也擋不住。”
“好啊,堂堂一省封疆,你都擋不住,究竟是誰這麼大的面子?難不成還是內閣的幾位大學士嗎?”
“不,不是,是山東本地的。”
“是魯王?”這是隆慶能想到山東最大的官了。
“不是,魯王殿下雖然之前侵佔田畝不少,自從宗藩章程頒佈之後,王府上下,還算規矩,侵佔的田畝也歸還了,宗室子弟自食其力,和普通人也差不多了。”
“不是魯王,那是?”
“是孔府!”
孫鑨低著頭,鬢角都冒了汗,孔老夫子生前周遊列國,沒一個人用他的主張,落魄的時候,竟然乞討要飯。
他老人家也想不到,千百年之後,他的子孫還享受著老夫子的蔭庇,作威作福,儼然山東的一霸。
不管怎麼改朝換代,孔家的榮耀只會更多,從來沒有減少過。
眼下大明的皇帝剛傳了12代,而衍聖公孔尚賢已經是第63代衍聖公,相比之下,大明皇室也不由得要汗顏,慚愧!
一聽說竟然是衍聖公霸佔運河周圍的田畝,隆慶陷入了沉思,他沒有暴起大怒,思索了許久,只是擺擺手。
“唐師傅,一路辛苦了,朕想休息一下。”
唐毅笑道:“陛下早些歇著吧,明天魯王,衍聖公,還有山東計程車紳名流都要來拜見陛下,臣先告退了。”
……
出了隆慶的行宮,孫鑨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我的唐大閣老,陛下真夠深沉的,我還以為要立刻嚴查孔家呢!莫非陛下要放過他們?”
“哈哈哈,想什麼呢?陛下放過了,我也不會放過。”唐毅深吸口氣,“咱們這位陛下,看起來柔弱,其實心裡頭有算盤,讓他好好掂量一下,畢竟動衍聖公,不是一件小事情。”
“唉,說起來都是孔孟之徒,可是孔家的作為,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孫鑨搖了搖頭,“我這算是放了第一炮,要是啞火了,你老兄可要保著我啊!”
“放心吧,孔家沒什麼大不了的。”
唐毅請孫鑨到了自己的住處,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兩個人一直聊到了後半夜,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秋風陣陣,天高雲淡,衍聖公和魯王率領著山東計程車紳名流,一起到了行宮,朝拜天子。
隆慶看不出喜怒,說了幾句場面話,只是邀請衍聖公和魯王到了行宮,首輔唐毅在一旁作陪。
孔尚賢按照規矩,進獻了禮物,唐毅偷眼瞧了瞧,只是一些尋常土產,最貴重的只是一個紫檀的灑金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