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你就開價吧!就算想要老朽的這條命,我也送給你了!”
楊博雖然認輸,可話語之中,依舊帶著三分怒氣。彷彿在質問唐毅,你為什麼那麼陰險,狠毒?
唐毅倒是滿臉坦然,他之所以對晉商下手,新仇舊恨,都交織在一起。唐毅忘不了那些被擄到草原,成為奴隸的漢人百姓,忘不了慘死荒漠的冤魂,忘不了百十年的殺戮仇恨……假使沒有晉商替草原走私貨物,輸送糧食和軍情,草原根本維持不了這麼久,早就崩解了。尤其是不為世人所知的一點,楊博,張允齡等人的後輩,還資助了野豬皮的強盜集團,就在幾十年之後,二十萬人入關,神州陸沉,三百年的沉淪,百年恥辱——那種痛,深埋在任何一個血性男兒的心頭,骨髓,這筆賬不能不算!
當然了,唐毅也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不能把後輩子孫的事情算到前輩人身上,但是晉商犯了一個大錯,當年小站的時候,他們勾結俺答,圍攻小站馬場。
唐毅的心血差點毀於一旦,妻兒也差點慘死。
受限於當時的狀況,唐毅無力復仇,可是他從來都沒有忘記,動了他的家人,就動了唐毅的底限,哪怕是天王老子,他也要狠狠咬你一口。
除了這些恩怨情仇上面的事情,出於變法改革的大局,也不得不對晉商下手。
要知道晉商一直以來,都是保守的代名詞,唐毅一直渴望能出現放棄土地,大力投資工商,踴躍開拓海外的新式商人。
可是晉商卻始終和唐毅作對,他們把斂聚的錢財換成土地,投入學校,培養忠於自己的官吏,大肆收買朝廷官員,全力經營關係。
清丈田畝之所以推不下去,就是晉商和東南的保守士紳結合到了一起,他們形成了牢固的利益聯盟,鉚足了勁兒和你糾纏。
唐毅已經不厭其煩,隆慶不是一個長命的君王,如果不能借著他在世的時候,把局布好了,以後的危險會非常大,唐毅已經等不下去了。
好在總算是即將大功告成,晉商已經被逼到了牆角。
“虞坡公,我知道您老猜忌晚生,以為我處心積慮,要害你們,可是捫心自問,天下間有誰能未卜先知?接下宗室的約書,是你們都同意的,還連忙簽署,生怕出了差池,假使你們拖延兩三個月,也不至於鬧到今天的地步。”
有些話打死唐毅也不會承認的,就不是我乾的,反正你也找不到證據,我就吃定了你了。楊博氣得牙根癢癢。
“首輔大人果然厲害,老夫自愧弗如!”楊博微微冷笑,“今日老夫過來,沒有別的事情,宗室這邊,能不能壓下去?”
“這個嗎,要等著我去找陛下商量,畢竟身為臣子,不能替皇家決斷,還請虞坡公見諒。”
說的白一點,就是沒戲。
楊博也料到了,“我們山西人是認賬的,既然簽了約書,哪怕賠一個傾家蕩產,我們也在所不惜!”
不得不說,晉商的這一點,還是讓唐毅欽佩的。
“不過眼下我們拿不出那麼多的銀子,如果唐閣老能幫忙牽線搭橋,我們手上的產業倒是可以專賣給交通行,價格好辦,只有一條,我們需要現銀。”
此話一出,就等於告訴唐毅,你只管下刀子吧,我們都認了。
唐毅突然一笑,“虞坡公,晚生斗膽請教一句,你們就沒有想過,讓合盛元垮了算了?什麼銀行券,約書,統統不認?”
楊博不屑地扭頭,“山西地窮人稠,發家致富靠的就是信譽兩個字,毀了一次約,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髒了口,人家會一直記著,永遠別想抬起頭。老夫活了一輩子,沒有別的,只想勸唐閣老一句,不要總是玩陰謀詭計,早晚會把自己坑了!”
第1000章做一個敗家子
楊博幾次三番言語挑釁,甚至出言威脅,卻發現唐毅好像沒事人兒似的,默默喝茶,一語不發,連眉頭都不皺。
真是宰相肚裡能撐船啊,和這個年輕人比起來,自己縱橫幾十年,竟然不如人家的功力深沉。
慚愧啊!
楊博也不至於如此失常,實在是連番的打擊,晉商的基業風雨飄搖,已經到了生死關頭,他也沒有把握渡過,所幸破罐子破摔。
可是說完了就後悔了,要真是惹惱了唐毅,這小子下了死手,就沒法收場了。楊博想要找補兩句,突然唐毅把茶杯放下了,淡淡一笑。
“虞坡公,您的來意我都明白了,轉賣產業,填補窟窿,晉商不惜傾家蕩產,保住信譽招牌,果然是好樣的。我會安排人儘快和你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