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不無鄙夷一笑,“句章,你個大糊塗蛋,陛下身體孱弱,子嗣艱難,足月生產尚且不能保全,要真是早產的,能活下來?”
“這麼說……潞王不是陛下的兒子?”
沈明臣嚇得臉都綠了,“我說十嶽公,那潞王能是誰的?莫非是咱們大人的?”
“想什麼呢?”王寅沒好氣道:“要真是大人的,咱們還省了功夫呢!”
沈明臣訕訕笑道,唐毅實在是不想那種人,那會是誰呢?
“不管是誰,我敢確定,李貴妃有問題!”
這不是廢話嗎!
聽說有喜當爹的,還有喜當孃的嗎?
眼下宮中已經傳出了訊息,說是李芳給幾個美人找野男人,穢亂宮闈,才把貴妃娘娘拿下。
可是李芳派人送出了牙牌,根據他們的推算,很有可能是豬八戒倒打一耙。出問題的不是李芳,而是李貴妃!
沈明臣倒吸口氣,“我說十嶽兄,皇宮大內,戒備森嚴,皇帝身邊侍衛太監眾多,又有人跟著記起居注,那麼多雙眼睛盯著,皇子要真是有問題,哪裡好瞞到現在,我不信,一點都不信!”
王寅輕笑道:“我勸你還是信了吧,宮裡頭看似戒備嚴密,實則到處都是漏洞。不說別的,陛下剛登基那一會兒,滕祥、孟衝、陳洪他們就找來不少宮外的女子孝敬陛下,甚至還把少年郎打扮成宮女,給陛下換換口味,皇帝能做到,娘娘未必就做不到。”
隆慶孱弱敦厚,脾氣綿軟,壓不住場面。這幾年在唐毅的引導之下,好了許多,剛登基的時候,高拱被趕走,唐毅還沒回來,皇帝整天戰戰兢兢的,夜不能寐,只能指望著幾個太監,那時候的確容易出問題。
“十嶽兄,就算你的推斷說得通,那究竟誰這麼大膽子,敢和娘娘私通?”
“還用問嗎出了事,是誰第一個進宮的?”
“張江陵!”沈明臣眼珠子掉了一地,趕快撿起來,塞回去,氣急敗壞道:“好一個膽大包天的張太嶽,他竟然敢和貴妃娘娘攪在一起,還給皇帝戴了綠帽子!他,他要幹什麼?莫非他想做呂不韋?”
那可不成!
十年辛苦,他們陪著唐毅一路走過,好容易唐黨一手遮天,變法越發深入,離著他們的目標越來越近,哪能半途而廢。
“十嶽兄,趕快把給大人寫信,把這事捅出去,把張江陵除掉算了,也省得留下後患。”
“別忙!”
王寅擺了擺手,眼前情況詭譎,李芳只送來一個牙牌,說明不了什麼,況且好幾年的時間過去了,李貴妃肯定有本事把一切痕跡都抹除,更何況李芳已經被拿下了,要想找出證據,那就更加困難了。
“江陵的氣數未盡,還不是時候。”王寅淡淡說道。
“那也要趕快告訴大人,請求大人出手啊?”沈明臣怪叫道,王寅走了兩圈,突然一伸手,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著什麼急!”
“能不著急嗎,李芳被扳倒,又傳出宮中有人和外面私通,這裡面有多深的水,多少故事,不請大人拿個主意,光是我們兩個,能處理嗎?再說了,李芳也是指名要交給大人。”沈明臣一肚子道理,氣急敗壞道,可是王寅卻一點也不贊同。
“句章兄,我們先把眼前的局面理一理,李貴妃和馮保聯手,拿下了李芳,張居正又第一個進宮,看他的舉動顯然是倒向了李貴妃一方。一個皇妃,一個太監,一個大學士,已經走到了一起,他們三個結盟,非比尋常!”
沈明臣憂心忡忡道:“莫非他們會威脅到大人?”
“哈哈哈,眼下還沒人能威脅到大人,哪怕是陛下都不成。”王寅信心十足道:“我看張居正眼下想到無非是保命而已。”
不愧是當世的智者,王寅根據種種蛛絲馬跡,已經窺見了整個事情的脈絡,雖然還有很多細節不清楚,但是卻不影響判斷。
張居正和馮保交好,是早就知道的事情,李妃自視甚高,仰仗著是太子生母,對誰都不假辭色,盛氣凌人,動輒打罵,關於她的傳言不在少數,以往王寅他們都沒在乎,現在看起來,或許有幾分真實。
事到如今,沈明臣突然興奮起來,他越想越覺得是個天賜良機,“我說十嶽兄,趕快把大人請回來,主持大局,只要再廢了馮保,剷除李貴妃和張居正,內廷外廷,再也沒人能抗衡大人……”
“幼稚!”
王寅只送給沈明臣兩個字,“你好哈動動腦子,這事牽連到宮裡,讓大人來查,那不是替大人惹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