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心中咯噔一聲,他本以為高拱是可以依靠的幫手,奈何高拱終究是老式思維,三綱五常這根線,還在心裡頭繃著。
隆慶在的時候,一切好說,如今萬曆登基,哪管他只有十歲,什麼都不懂,那也是天子,是君王。
如今大局已定,再掀起波瀾,只會被人說有不臣之心,想要擾亂天下,身為託孤之臣,高拱萬萬不會逾越分寸。
“唐閣老,先帝雖然繼位只有六年,大明國勢昌隆,論起功業,先帝足以和成祖爺相提並論,他臨終的時候,將天下蒼生託付給你我,就是希望我們不要糾結在他的死亡上面,而是要一起攜手,把隆慶朝的國策延續下去,這才是陛下真正的遺詔。”
唐毅重重嘆口氣,“我何嘗不知!可是不正本清源,又如何維繫隆慶新政!高閣老,你剛剛說了什麼?馮保算什麼東西,他已經被先帝囚禁,新君登基,竟然給放了出來,立在大殿之上,接受百官朝賀,規矩何在,法度何在,道理何在?”
連續的質問,戳中高拱脆弱的神經。
他憤然起身,“唐閣老說得對,不說僭越君臣職分,光是陛下之死,馮保就難辭其咎,老夫勢必要廢了馮保,替先帝報仇!”
唐毅越發失望,高拱也僅僅是敢找馮保報仇,而真正的仇敵李貴妃,也就是現在的李太后,卻被忽略了。
古話說得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是聖賢沒有說君主犯法與庶民同罪!李太后眼下就是君主,就是天下最有權勢的人,不管她幹了什麼,都沒人敢指責!
許是也覺得自己的話不妥當,高拱嘆口氣,“元輔,老夫並非不知一個馮保分量不夠,奈何有些事情臣子的確做不得。不過嘛,只要廢了馮保,李太后一介女流,住在深宮之中,自然沒法和外人聯絡勾結,就讓她做一個擺設吧!”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唐毅也只好點頭。
“中玄公,我現在這個身體實在是不成了,請你放心,朝中大臣一定唯命是從,追隨老兄匡扶社稷,剷除奸邪!”
“多謝唐閣老!”
高肅卿又說了幾句讓唐毅保重身體的話,然後才起身告辭。
……
“高鬍子不敢碰觸皇權,未戰先敗,大人這一手試探實在是高明!”茅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