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要說起來,最恨海瑞的人,道士們一點不弱於嘉靖。光是幹掉海瑞還不夠,還要把海瑞變成一個受人指使的小人,徹底搞垮,搞臭。才能挽回嘉靖對他們的信任,才能保住即將失去的榮華富貴。
所以馮紹輝先慫恿嘉靖拿下唐毅,在唐毅安然脫身之後,他又不顧一切,想牽連裕王,一定要將海瑞上書,弄成陰謀。
只是跳樑小醜終究是跳樑小醜,上不得檯面,李妃突然發作,給了馮紹輝十幾個嘴巴子,打得腦袋跟豬頭似的,旁邊東廠的人都扭過頭,裝作沒看見。
李妃突然抱起了世子,嚎啕大哭。
“唐師傅,你是裕王的老師,王爺素來敬重你的為人,眼看著小人欺負到了王府頭上,王爺生死不知,就敢對世子爺不敬,這大明朝到底是不是朱家的天下了?”
別看李氏小門小戶出身,嘴皮子真夠狠的,咬定了馮紹輝欺負世子,在這種關頭,什麼人能扛得住這個罪名。
馮紹輝雙膝一軟,撲通就跪在了地上,咧著嘴嚎啕大哭,“貧,小道,小道冤枉啊!小道只是要捉拿馮保那個奴婢,小道沒有別的意思啊!”
他猛地一回頭,看到了唐毅,跪爬了幾步,抱住他的大腿。
“唐大人,你快給小道說情啊,給小道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對世子不敬啊。”
“唉!”
唐毅重重嘆了口氣,伸手將烏紗帽摘下,“馮仙長,我本想著消除嫌疑,哪知道竟然衝撞了王爺,又嚇到了世子,我自會向陛下請罪。”唐毅充滿了愧疚,衝著李妃和世子深深一躬,突然他臉色一變,盯著馮紹輝,“本官要請教馮仙長,你為什麼要抓馮保?他可曾得罪你了?”
“沒,沒有。”馮紹輝的語氣都變了,“唐大人,馮保那個奴婢沒事就往宮裡跑,搖唇鼓舌,搬弄是非,小道,認為他或許和海瑞的案子有牽連……”
“你胡說!”
馮保也不是尋常之人,王妃突然爆發,局面扭轉,要不趁著這時候碾死馮紹輝,簡直是有辱智商。
“唐大人,這個妖道曾經找到奴婢,說是隻要每個月給他一萬兩銀子,他就會把陛下的動向告訴奴婢,奴婢沒有銀子,更不敢窺探陛下密辛,故此斷然拒絕。只是可恨奴婢軟弱,竟然沒有揭穿他的歹毒心腸,讓他繼續為非作歹,奴婢有罪,奴婢該死啊!”
面對馮保的指責,馮紹輝臉色慘白,手指哆嗦,“你胡說,貧道怎麼會出賣陛下的訊息,你血口噴人!”
馮紹輝拼命否認,唐毅卻微微冷笑,他才不敢真假呢,只要一個藉口,就足夠了!
說起來可憐,嘉靖身邊已經沒有多少可用之人了,錦衣衛廢了,由於抓了黃錦,東廠也不能用了,百官和勳貴也不消說了,唯一能興風作浪的就是道士。
唐毅把馮紹輝帶到裕王府,就是要藉著王府之手,把道士也給廢了,嘉靖就徹底成了沒牙的老虎,再生氣憤怒,喊打喊殺,也沒用了,只能認命!
海瑞的《治安疏》真的充滿了神奇的力量,包括唐毅在內,心中僅有的那麼一點對皇權的敬畏,都蕩然無存。
嘉靖不過是個眾叛親離的半死老者而已,就算他不高興又如何,還能動刀子殺人嗎?再來一場大禮議?再來一場左順門?
別開玩笑了,乾綱獨斷的嘉靖大帝已經消失了,頭上的烏雲散了,沒了!
老虎要死了,漫山遍野的猴子都等到了春天。
唐毅就是一群猴子之中,最大膽,又最機敏的那一個。
“來人,把馮紹輝拿下,再點起一隊人馬,前往朝天觀,把所有的道士都看管起來。”
傻瓜都看明白了,道士們完了,再也沒有人遲疑,直接殺向了朝天觀。道士們彷彿感到了末日的降臨,沒有人燒鉛鍊汞,而是戰戰兢兢,坐立不安,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商量著對策。
直到人馬殺進來,他們也沒有拿出辦法,甚至連逃跑都沒有,就乖乖束手就擒。
圈養的豬羊,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能力,失去了主人的庇護,他們就成了砧板上的肉。只是他們這些年,做的惡事卻不少。
不論是邵元傑,陶仲文,甚至是籃道行,都嚴守分寸,至少表面上從不摻和朝政,只是專心輔佐嘉靖修煉,可之後的道士,精明遠不及前輩,而貪婪之心,卻十倍有餘。
在朝天觀搜出了幾十萬兩的金銀,還找出了五百多名童男童女,其中更有幾十人是在道士的臥房找到,十幾歲的小孩子,目光呆滯,渾身是傷,悽慘無比……
負責抓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