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罪名?”俞大猷淡淡問道。
“當然是禍國殃民,戕害百姓,搜刮民財,養寇自重!”
回答韓丘的只是一口濃痰,準確吐進了他的嘴裡!
啥時間,韓丘臉都綠了。扭頭到了外面,哇哇大吐。趕快讓人拿漱口水,用力擦洗,刷出了血。
“給我動刑!”
韓丘扯著脖子怒吼,手下的軍卒捧著刑具衝了進去,他們知道俞大猷功夫好,首先就用指頭粗細的鐵鏈子,把老將軍從裡到外,捆了一個結結實實。
俞大猷自知躲不過皮肉之苦,老將軍索性把眼睛閉上了,他這些年在東南,也頗受心學影響,為國征戰,抗倭護民,所作所為,無愧於心。
有本事你們就來吧!
就不信會任由你們一手遮天!
啪!
沾著涼水的鞭子抽在俞大猷的身上,一道猙獰的血痕,反手又是一鞭,沒有多大一會兒,身上的衣服都碎掉了,露出裡面粗樹皮的一般的肌膚。
一道道傷口,有刀疤,有箭瘡,盤虯在一起,好像是無數蚯蚓,又好像是老樹的鬚根。
征戰三十年,殺敵整十萬!
每一道傷口都是替大明,替天下百姓受的。
打吧,你們打的不是俞大猷,打的是自己的良心!打的是自己的臉面!
俞大猷閉著眼睛,好像一座雕像,淵深似海,巍峨如山,不言不語,漠視著無知的宵小。任由他們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傷痕,真是一條漢子!
韓丘看在眼裡,只覺得越發憤怒,不知道從哪裡還湧出了一種羞愧,五官跟吃了苦瓜一樣難看,受刑的人坦然自若,而用刑的人卻苦大仇深,不得不說實在諷刺。
高大堅毅的俞大猷面前,韓丘越發渺小丑陋,刺激著他變得癲狂,姓俞的,看你的老骨頭硬,還是我的刑具厲害!
“給俞總鎮換點新鮮玩意,讓他嚐嚐滋味!”
……
“大人,他們動手了。”
唐毅坐在馬車裡,閉著眼睛,默默養神,聽到譚光的話,眉宇動了動,從嘴裡吐出兩個字:“哪裡?”
“山東,濟寧。”譚光等了一會兒,又說道:“十嶽先生讓問問,要不要出手?”
“不必!”唐毅斷然說道:“你去告訴十嶽先生,這世上有比是非更高的道德,他們敢私刑審訊俞大猷,就是找死。立刻給鹿門先生寫信,讓他把輿論給我造起來,不就是想鬥嗎?咱們就看看誰的道行更高!”
唐毅真的憤怒了,他很清楚,鬥爭免不了,可是鬥爭不能毫無底限,一旦打破了規矩,沒有了原則,什麼手段都使出來,後果就是東林黨和閹黨一般,互相只想著摧毀對方,而置國家百姓於不顧。
偌大的明朝,陷入黨爭不能自拔,左手打右手,結果就是被野豬皮用微小的力量給打敗。神州陸沉,蒼穹染血,教訓還不慘痛嗎?
俞大猷兢兢業業幾十年,有功無過,是東南百姓的守護神,如此忠貞志士,動了他,還有沒有半點良心?
至於胡宗憲,他的確存爭議,但是抗倭大業是他一肩扛起的,已經選擇急流勇退,為何還死死不放,趕盡殺絕?
還有自己,唐毅捫心自問,在宣大的種種作為,都是為了大明,當你一心撲在公事,想要幹出成績的時候,偏偏掣肘來自自己人。
不單要防著俺答的明槍,還要應付自己人的暗箭。
那就是三頭六臂,也防備不過來。
為了一己之私,為了黨爭傾軋,連續算計三位忠心國事的大臣,把國家放在哪裡!還真應了那句話,做得越多錯得越多,這天下還有公平嗎?
難怪宵小得志,忠良寒心呢!
世間事有可以忍者,有萬萬不能忍者,這一次對手顯然突破了唐毅的底線,此前總是算計得失對比,束手束腳。
既然你們不要底限,老子何必講規矩。
比起朝堂的勢力,我不是你們的對手,但是論起其他力量,老子早就不懼任何人。
來吧,咱們都鬥一個生死出來!
第684章唐毅回來了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克己復禮,謹小慎微,整日被規矩羈絆,算的什麼英雄。
張居正是非常講究享受的,穿必須是最好的絲綢,臥必須是上好的檀木大床,夫人死後,他身邊更是不乏絕色佳人,至於吃,就更加講究。
比如面前的一個小碗,不過拳頭大小,可是要想填滿,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