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吉的脾氣還不如唐毅呢,他只是點頭,多一個字都不願意說。好在李春芳一貫能唾面自乾,輕笑了兩聲,就把尷尬遮掩過去。
他主動在前面領路,一邊走,還一邊說道:“過完了年,徐閣老突然就致仕了,內閣只剩下僕一人,好些政務都壓著,頭髮都愁白了,所幸唐閣老和趙閣老來了,千斤重擔,可要二位幫著擔起來。”
“那是自然!既然入閣,就要上佐天子,下安百官,九州萬方,黎民蒼生,自然都要放在心裡頭!”
這是趙貞吉的宣言,很霸氣,也很直接。
李春芳直接愣住了,想當初自己入閣的時候,老實的和孫子一樣,什麼都聽徐閣老的,從不敢善做主張,說穿了,就是放大版的中書舍人。
好不容易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以為能說了算,哪知道又遇上了這麼兩位猛將兄,以後的日子可有的過了!
到了首輔值房的門前,唐毅突然頓了一下,曾經嚴嵩在這裡住了十幾年,接著徐階又幹了好幾年,現在落到了李春芳的手裡,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也會進駐。
物是人非,鐵打的營盤流水兵啊!
唐毅滿心感嘆,內閣值房不算寬大,畢竟在大內辦公,總要有個君臣之別,在一個天下臣子的眼光都盯著內閣,弄得太奢華了,也會引起非議。
相比六部衙門,都差得太多,可就是這略顯簡陋的內閣,卻代表著帝國最高的權力。
邁步走進來,李春芳居中而坐,唐毅緊隨其後,趙貞吉坐到了對面。
按理說趙貞吉是地地道道的老前輩,奈何他受過唐毅的大恩,加之他欽佩唐毅的本事,自願屈居末位,別人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目前內閣的局面就是首輔李春芳,次輔唐毅,三輔趙貞吉。
格局已成,再無更改。
李春芳實在是拿不出首輔的架勢,教訓兩位新進閣員,相反還要客客氣氣,陪著笑臉。
“唐閣老,趙閣老,本來該讓你們熟悉一下事務,奈何有幾件緊急的大事,不得不請你們幫著定奪,陛下準備要冊封太子,還說要大操大辦,禮部那邊估算少說要一百五十萬兩銀子,數目可不小啊!”
聽到花錢,趙貞吉就有些不悅,他下意識看了眼唐毅。
唐毅微微笑道:“陛下在潛邸多年,一直沒有被正式冊封太子,心中略有遺憾,這也是人之常情,冊封典禮嗎,我以為應當簡單而隆重,關鍵是要把熱鬧的氛圍烘托出來,可以邀請屬國使節,士紳名流,一起觀禮。”唐毅眨眨眼睛,又補充道:“皇家氣象,貴不可言,一定要收門票,每張一百兩。”
噗嗤!
李春芳直接噴血了,不帶著玩的,來一萬人就是一百萬兩,兩萬人就是兩百萬兩,搞不好辦一個冊封太子的典禮,不但不花錢,還能賺上一筆。
唐大人,這生意不能這麼幹啊!
就連趙貞吉都咳嗽了,“唐閣老,怕是不妥吧?萬一混進來歹人,驚了聖駕,該當如何?”
“不是什麼人交錢都能進的,要稽核資格,還要提前演禮,再安排錦衣衛仔細排查,只要把功夫做細了,不會出問題,而且萬民參加,更顯熱鬧。這樣吧,我擬一個條陳上去,看看陛下的意思。”
不用看了,陛下還能不聽你的!
李春芳反正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至於趙貞吉,能節約銀子最重要,就這樣,第一件大事就輕輕鬆鬆過去了。
接下來就是會試主考,唐毅毫不猶豫提議陳以勤出任主考,至於副主考,由唐汝楫充任。
兩個人都是帝師,正好藉著會試,積累資歷,衝擊內閣,誰也犯不著和他們爭,又順利透過。
接下來的事情就麻煩了,去歲小站的案子,已經滿地雞毛,首輔致仕,王廷自殺,歐陽一敬被暗害扔到了什剎海。
這一樁案子要給個了結,一直嚷嚷的考察科道,到底要不要做?
李春芳自己也因為去探望歐陽一敬的家裡,被人家拿出來說事,弄得一身毛病,實在是不好表態。
趙貞吉忍不住了,“科道的確出了害群之馬,但是也別忘了,這兩百年來,科道言官匡正社稷,勇鬥權奸,功勳卓著,不容抹殺。我認為不宜攀扯過多,應當從速結案,免得重創科道士氣。”
他說完之後,目光落在了唐毅的身上,那意思是你該表態了。
說實話,徐階的教誨的確起了作用,御史言官,六科給事中,也是唐毅手上的一張好牌,實在是不能廢掉。
“就按大洲公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