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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部分

只是高拱這一套東西有個致命的問題,他把變法僅僅視作手段,該如何“權衡”完全操縱在上位者的手裡,他高拱上臺,就可以變法,換一個保守的人,或者皇帝想法改變了,變法就停了。他的經權論,和王安石的“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何其相似,只怕也逃不出人亡政息的怪圈。

這也是高拱最苦惱的地方。

唐學卻站在了一個更高的角度,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知行合一,求真務實,這一套方針之下,改革就變成了上位者必須奉行的義務,至於改革的成效,也不是上面評價,而是交給了老百姓。

有了民意強大支撐,好的法令,誰能輕易否定?不好的法令,又如何推得下去?

難怪高拱要拜服,從此之後,唐學要一統天下了!

第748章馬,讓人熱血沸騰的動物

如果說心學代表了尊重人性,貴乎自我的理想主義,實學則是代表了重視實際,強調實用的現實主義。

而唐學,則是居於二者之上,以理想為指引,以現實為依據,勾畫出一條通往理想的康莊大道。

摒棄心學的空泛,打破實學的保守,又調和二者,融會貫通,難怪高拱讀過唐學三書之後,翻出要皈依唐學的感嘆。

要說就沒有人反對唐學嗎?

有,還很多!

比如唐毅從經濟入手,提出社會分工,闡釋朝代興替,主張徵收工商稅賦,加強朝廷權力,擴大官吏數量,對社會進行有效管理……這些全都觸及了理學的根基,不尊天數,不講仁義,大談理財,豈不是棄了孔孟,而去推崇楊朱嗎,保守的讀書人萬萬不會接受的。

更令人感到過分的是唐毅居然寫了《貨幣通論》,堂堂六元,去研究金錢!讓那些高高在上,恥於言利的讀書人情何以堪。

從《國富論》出版之後,就有一大群人整天聚在一起,準備向唐毅發難,徹底把他的妖妄之言批得體無完膚,一無是處。

只是一想到對方的身份,他們又猶豫了。

唐毅頂著文魁星的光環,立了偌大的功勞,又因為勸諫嘉靖,被趕出了京城,他身處逆境,自強不息,著書立說,本就是很感人的事情。再加上唐毅是心學的新一代領袖,身後有無數心學大佬和門人弟子,沒有準備充分,隨便開戰,裡子面子都要丟光了。

說起來諷刺,明明在討厭唐學,這幫人卻要把唐毅的書買回家裡,仔細研讀,人都說最瞭解你的是敵人,而不是朋友,如此看來,此話不虛。

白天看,晚上看,吃飯看,上廁所看,看了那麼長時間,可令人驚訝的是“批唐”的浪潮非但沒有出現,反而有些士人開始接受了唐毅的觀念……

這並非笑話,儒家一直以來,都主張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任何一本儒家的典籍,都充滿了民本思想。

唐毅的《國富論》重在富民,《賦稅論》重在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二者完全是民本思想的發揚光大。

從某種程度上,批評唐毅,就等於在批評孟子,還沒有幾個人用挖祖墳的勇氣。

再有唐學雖然火爆,可是畢竟初創,遠沒有深入人心,唐毅也出於半隱退的狀態,暫時沒有什麼威脅。

上面的大人物吃不準對唐毅採取什麼措施,下面零零星星的攻訐和謾罵,很快就被周邊讚揚的聲音給壓住了。

總體上來講,越是高層,越對唐學保持冷靜,因為他們也吃不準,唐學究竟是有利還是有弊……

越往下,越是民間,越是年輕計程車子,對於唐學的興趣越大,推崇唐學的人越多。

隨著王錫爵、餘有丁、羅萬化、沈一貫等人返京,以國子監和翰林院為基礎,形成了研究唐學,宣揚唐學的兩大基地。

王錫爵等人彷彿取經歸來的高僧,半個月的時間,大徹大悟,講起道理,滔滔不絕。言語之中,對老師的崇拜簡直超過了王陽明,把唐毅視作中興大明的不二人選,大有“唐公不出,蒼生如何”的架勢。

……

“師父,青藤先生來信了。”琉瑩握著一封信,笑道:“恭喜師父,名聲大噪,天下歸心,有人已經上書,要召師父回京,您老人家可有心思?”

唐毅放下了毛筆,揉了揉酸脹的眼圈,“我看是你想回京吧?琉璃苑沒了你坐鎮,聽說都要開不下去了。”

“關門了更好!”

琉瑩嬌笑道:“這裡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住了幾個月,心曠神怡,神遊物外,人在畫中,最好住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