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們有什麼好鬧的?”
高儀咳嗽了兩聲,怒道:“胡少保,你的意思是咱們上國王師,要和草原諸部學嗎?也胡作非為,軍紀蕩然無存?須知道攻城為下,攻心為上。讓別人如何看我們?”
胡宗憲不以為意,他大笑道:“高部堂,老百姓常說過哪河脫哪鞋,這要是在大明境內作戰,對付那些流民草寇,我一百個贊同。可是我們身在草原,群狼環視,跟他們講仁義,簡直是畫地為牢,作繭自縛。再說了,咱們的將士受了那麼多苦,立了大功,就因為一些小事,處罰他們,我認為不公平!”
胡宗憲這話太對在場武將的心了,簡直說到了心縫裡,胡少保太明白大傢伙了。包括譚綸在內,也開口說道:“大宗伯,將士們或許有錯,但是不能傷了士氣,我以為咱們是戰勝者,不能弱了威風。”
“那你們想怎麼幹?”高儀不客氣道。
“一個字:殺!”譚綸抱拳拱手,對唐毅說道:“閣老,剛剛打下歸化城的時候,一點動靜沒有,近日來,他們卻動作不斷,說句不客氣的,不過是人善被人欺。諸部王公見我們太過和善,故此才尋釁滋事,他們的目的無非是把我們趕出草原,此等狼子野心,不可不查,也不可不嚴懲!”
唐毅眯縫著眼睛,斜靠著在太師椅上,突然輕笑了兩聲。
“唉,我本來想好好做生意,溫水煮青蛙,悄無聲息就把一鍋湯燉好了,偏偏有人拿本閣當軟柿子。罷了,子理,你去告訴咱們那位土謝圖汗,他該知道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下重手處置唄!
唐毅顯然是站在了胡宗憲和諸將的這一邊,但是他又愛惜羽毛,不願意親自動手,反正大成臺吉就是他們扶持出來的傀儡,正好是幹這種事情的不二人選。
……
王宮之中,幾根蠟燭突突燒著,火光映襯之下,大成臺吉和一克哈屯的臉上不時閃過一道道的黑影,顯得怪異又淒涼。
一克哈屯佝僂著身形,一層層的皺紋堆累,已經看不出她的表情。許久她才說道:“漢人這一手太狠了!”
大成臺吉同樣低著頭,他淒涼一笑,帶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奶奶,孫兒還有別的選擇嗎?”
是啊,他除了依靠大明,還有什麼辦法可以選擇,充當明人手裡的刀固然會成為各部的共同的敵人,遭到鄙夷和唾棄,但是就算不幹,那些人也不會放過他的。
“這就是孫兒的命,我認了!”
一克哈屯突然瞪大了眼睛,渾濁的老眼放出異樣的光彩,她伸出乾枯的手,撫摸著大成臺吉的額頭。
“孫兒,不要怕,你還有別的路子可走。”
“什麼路?”大成臺吉好奇問道。
“你的祖父還沒死,老東西只要還在一天,他就是明廷的心腹大患,明廷的那些人就不幹隨便胡來。”
一克哈屯帶著十足的得意,冷森森笑著,“派去追擊你祖父的馬家父子已經回來了,他們雙手空空,錯過了這一次,草原的雄鷹就會永遠翱翔在長生天之下!
老東西,這十幾年,你都在幹什麼?
沉溺享樂,貪圖美色。你的雄心壯志,都隨著年齡增長,全都忘了。
你可還記得,當初的時候,你對我說,要超過你的祖父達延汗,要像成吉思汗一樣,征服整個天下,不光要做草原的霸主,還要打下中原,成為漢人的皇帝!
曾幾何時,你都忘記了,你的心裡只有女人,連自己的孫女都不放過。
你個老混蛋!”
一克哈屯瘋狂地咒罵著,從她的眼角流出了傷心的淚水。
大成臺吉終於感覺到了,奶奶竟然對祖父如此情深義重,可是她為什麼又甘心輔佐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啊?
“傻小子,雄鷹不能被繩索羈絆,狼王不能被牢籠限制。而大板升城,就是牢籠,就是繩索。你的祖父太貪圖安逸,太在乎手上擁有的東西了。只有讓他一無所有,才能打醒老東西,讓他找回年輕時候的鬥志!”
一克哈屯抓著孫兒的胸口,充滿輕蔑地嘲諷道:“你小子如何能和你的祖父相比?大明看你沒用,才扶持你,而我,也是同樣的想法!等著吧,過了幾年,你的祖父帶著大軍重新打回來,那時候奶奶會想辦法保住你的小命,讓你當一個無憂無慮的臺吉,孫兒,你不配做草原的霸主!”
……
踉踉蹌蹌,從宮殿裡出來,大成臺吉彷彿被抽掉了靈魂,完全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他一直以來,都以為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