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了腳步,遮住了原先灑在趙安玥身上的陽光。
趙安玥臉上圍著紅色方巾; 因為害怕,眼睛緊緊閉著,都不敢睜開。
過了一會兒,身前的人毫無動靜。趙安玥等了一會兒,心中又害怕又好奇,她悄悄的睜開了一條縫。
方巾材質與夏日紗裙一致,隔著方巾,她能清楚看到外邊的世界。顧淮景站立在那裡,低著頭,眼神無悲無喜的望著自己。
他立在一片紅的世界中,整個人看上去也是紅的,彷彿來自地獄,帶著血殺之氣。
趙安玥刷的一下又閉上了眼睛。
顧淮景蹲了下來,左手揭開了她的方巾,拿在手心。
趙安玥心提在喉嚨口,方巾被拿走時,滑過她的臉頰,涼涼的,如同此刻她的內心。
她發出幾聲剛醒時,嘴巴無意識砸吧的聲音,眼皮動了動,然後慢慢的睜開,露出疑惑而又茫然的神色:“你怎麼在這裡?”聲線在微微發抖。
顧淮景勾了勾唇,浮現一絲笑容,可眼裡卻一點笑意都無,他聲音很輕:“在房中養傷多日,出來走走。你呢?你不在景魚院,怎麼在我這?”
趙安玥打了個哈欠,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假裝沒睡醒的模樣:“我…我聽府中下人說,你院中馬廄有一棵銀杏樹,到秋天便很漂亮,所以我來看看。”她說的很無辜,“然後不小心睡著了。”
“哦?”顧淮景聲音微勾,把左手的方巾塞到她的手中,“真的睡著了?”
他的手觸到她的手,趙安玥不由一抖,重重點頭:“嗯!”
顧淮景笑了笑,左手順勢牽起她的右手,把她拉了起來。
他左手的力氣很大,趙安玥被拉的一個踉蹌。
顧淮景沒有管她,轉身腳步不停的往前方走去,左手依舊牢牢抓住她的右手。
趙安玥自己穩住了身體才沒有摔倒。
顧淮景很高,他走得很快,腳步很大。趙安玥並不矮,腿也長,但終究邁開的步子沒法比他大,穩住身子後只能急急忙忙小跑著跟在他後邊。
她很害怕,手心冒汗,使勁抽自己的手也抽不回來,忙道:“顧淮景,你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裡?”
兩人經過蹤蹄旁邊,蹤蹄見了當頭的顧淮景動都不敢動,顧青亦然,他彎下腰行禮,退到路旁,不敢言一句。
旁人聽到,殺了也就殺了。可侯爺夫人聽到,問題就有些棘手了,不是他能干預的事情。
趙安玥都快哭了,覺得他是要把自己帶到沒有人的地方滅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就是睡了一覺,什麼都不知道。我一向睡的很熟的。”她期期艾艾的道,然而顧淮景沒有說一個字,彷彿趙安玥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
她在後邊,看著他帶著點寒意的背影,耍賴的蹲了下來,妄想以此阻止他再帶她前進:“顧淮景,我真的真的真的睡著了!”
顧淮景拖了她幾步,停下腳步,轉身,居高臨下道:“起來。”
趙安玥使勁搖頭:“我不!”
他深深的看了她幾眼:“我只說一次。”
趙安玥的身子瑟縮了一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顧淮景拉著她,繼續往前方走:“這段路,你好好想清楚了,你真的睡著了?”
她條件發射就點頭,然而話說出口,輕的自己都聽不見:“我真的睡著了……”
好吧,她沒有,她是裝睡的。顧淮景這樣,肯定也知道她是裝睡的。
她耷拉著腦袋,咬著唇,皺著眉,苦著臉,靜靜的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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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景的房中,有藥香味,哪怕開著窗,藥味也未散。
房門被關住了,顧淮景坐於桌前,左手拿一盞茶。趙安玥站在他旁邊,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沒說話。
“聽到了什麼?”顧淮景淡淡的問。
趙安玥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是如實回答呢?還是編謊話?抑或是半真半假?
她悄悄抬起頭,偷偷的看了他一眼。顧淮景也正看著她,一張臉什麼表情都沒有。
她握起拳頭,咬著下嘴唇,然後鬆開,嘴唇由紅變白,然後變得更紅。
“我……就聽到兩句。”趙安玥小心翼翼的舉起了兩個拇指,因為害怕,好看的手指微微發抖。
“哪兩句?”顧淮景低頭,喝了口水。
趙安玥偏著頭想了想:“什麼安心看戲,還有仇盡,然後是顧青說,說,仇盡已經按……吩咐去了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