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時光,眼前兩位表哥攔住了他的去路。
“漢威,見到大表哥嗎?”
問話的是許北征姑爹的兒子,九表哥許凌傲,清癯瘦高的模樣一如往昔;身邊同行的是五姑媽的兒子梁碧盟,有著漢人同新疆人的混血遺傳,濃眉、深眼、高挺的鼻樑有著異域情調的雋美。這兩位表哥都是天之驕子,在美國名牌軍校學習空軍回國,飛行技術高超,深受漢威欽佩。如今碧盟表哥是漢威講武堂的教官;九表哥凌傲則在鬍子卿大哥麾下,帶領一支飛行中隊戍守東北內蒙交界處的斷魂嶺。
這次來龍城一是為了賀爹爹的“福壽”,二是要代表西京中央空軍大隊去試飛墨國元首贈送的幾架飛機。由此可見兩位表兄飛行技藝高超在國內實屬鳳毛麟角。
漢威一直想飛上藍天,也堅信自己不會遜色兩位表兄,但所有年少的夢想都被大哥的蠻橫扼殺了。
“我哥去了司令部。”漢威都奇怪自己此刻還能若無其事的說出“我哥”兩個字。
於是漢威壓抑不住心中的得意對梁碧盟說:“漢威不回西南講武堂了,要出國學飛行,鬍子卿大哥答應了。”
兩位表哥面面相覷,碧盟摸摸漢威的光頭問:“大表哥知道嗎?”
漢威得意的一揚頭:“此事不必請示大哥,漢威日後自己做主就是。”
頓了頓,漢威詭異的說:“不信,你們去問三叔公和姑爹。”
夜間大雨傾盆,胡伯望著窗外暴雨勸漢威說:“小爺,小昭副官回來為大爺取藥,你是不是跟了一起去看看大爺。兄弟如手足,哪裡有的什麼仇,各退一步就好了。”
漢威嘟噥說:“裝給三叔公他們看的吧?那麼多人拍哄著他,我去錦上添花湊什麼熱鬧。”
哼著小曲,漢威晃回屋去睡覺。
夜裡,喀嚓一個悶雷驚得漢威從床上跳起,抱了枕頭衝出門,開啟門卻躑躅了腳步,他怎麼還能再往大哥的被子裡鑽?
“小爺,怎麼了?”小黑子從門口沙發躍起,揉了眼睛問。
這時胡伯聞聲跑了來,安撫漢威躺回床上,如哄一個受傷的孩子。
漢威閉了眼,又睡不著。雖然有著翻身做主的快意,卻對大哥總有絲愧疚,儘管心裡安慰自己說大哥是咎由自取,但卻輾轉難眠。
清晨,雨還在下,“雨腳如麻未斷”絕怕就是形容此刻的雨景了,霪雨攪得人心煩意亂。
漢威陪了三叔公和姑爹吃早飯,三叔公忿忿的說:“龍官一夜不歸,是給我們臉色看嗎?”
“大堤決口了,亂石崗的泥石流又傾瀉下來,把大路都給塞了。大少爺和省廳的官員連夜在組織搶險。”,胡伯解釋說。
“啊?”漢威驚叫,三叔公也一臉愕然。漢威知道,黃龍河環繞龍城,大堤決口,不僅是要淹毀田莊死人,怕汛情嚴重還會水淹龍城。
“大少爺上堤壩指揮去了,軍隊都過去了。”胡伯安慰大家說。
漢威猛記起他從貧民窟被大哥擒拿時,大哥曾帶他去過亂石崗的貧民窟,還和流民發生的衝突。那天晚上還有人因為不想搬遷來楊公館刺殺大哥。現在想來,也不知道那些人搬了沒搬。
“那亂石崗那些貧民窟呢?”漢威緊張的問。
“早被軍隊強迫著搬走了,一群沒良心的,起先四處罵大少爺;這些天報紙才報導說,那些搬去磚房的流民到了新居才感激涕零,年輕力壯的丁都被政府僱去修河堤了,也免去這些流民遊手好閒的滋事。大少爺就是有這點橫勁,才鎮得住檯面。這若心軟些的由著流民胡來,怕泥石流一下來,可是要活埋死不少人了,造孽!”
三叔公和姑爹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沉吟不語。
那天大哥在亂石崗帶兵逼流民搬遷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漢威當時恨死心狠手辣、恃強凌弱的大哥。可此刻心裡卻如打翻了五味瓶,難言的感傷。
漢威起身說:“漢威的團隊駐守在青石灘,漢威也去大堤看看。”
“咳,小祖宗,你去添什麼亂。有大爺在前面闖,小爺你在家好好歇著吧。”
漢威一聽胡伯的話,顯然對他不屑,更是倔強的喊了小黑子說:“備車,去堤壩看看。”
漫天的瓢潑大雨,尚未入夏氣候竟然如此反常。
軍隊繁忙的扛了泥沙袋子去堵堤壩缺口,百姓也在雨幕中喊了號子扛麻袋,往竹筐裡填石塊。
混亂中,漢威尋找著大哥的身影,忙忙碌碌的人群中,漢威發現了副官小昭。
“漢威,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