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當中,伊藤博文是個非常和藹的人。他每一次來拜訪,都和父親有說有笑,她想不明白,剛剛明明是伊藤博文來探望父親,父親為什麼要發那麼大的火。
“俊輔伯伯做了一件令爸爸很生氣的事,爸爸現在不想見他。”西園寺公望神情一黯,但他不想讓女兒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含糊的回答道。
“噢。”西園寺由紀覺察到了父親似乎有難言之隱,她握著父親的手,又問道。“爸爸,姑姑好多天沒有來陪我玩了,姑姑去哪裡了?你生病了,她為什麼沒有來看你啊?”
菊子夫人沒想到女兒會問出這樣一句話來。厲聲喝道:“由紀,閉嘴!”
西園寺由紀不明白母親為什麼會突然斥責自己,嚇了一跳,她轉過頭,驚愣地望著母親,菊子夫人不敢迎上女兒純潔的目光。只能將頭偏到了一邊,默默的流著淚。
現在的西園寺由紀,還不知道,疼愛她的姑姑已經不在了。
“由紀,姑姑……有事,要離開東京一段時間,暫時不能來看由紀了……”西園寺公望輕撫著女兒的小臉,柔聲說道。
此刻的西園寺公望,面對女兒,雖然臉上強帶著笑,但心中卻有如刀絞一般。
“對嶽先生,你想過……會有這樣的後果嗎?”他在心裡默默的向巖倉具視問道。
“俊輔,今日請你過來,非是要向俊輔辯析此次借兵露西亞之利弊,以俊輔之大才,當能明白我的苦心。”巖倉具視給伊藤博文倒了一杯茶,嘆息著說道。
“對嶽先生不必多慮,我深知對嶽先生的苦心。”伊藤博文朗聲說道,“對嶽先生不計一已之名聲,一心為國,我十分欽佩。”
“聽到你這麼說,我心裡好受多了,呵呵。”巖倉具視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顯得甚是開心。
“時人都認為我為了爭奪權柄,不肯與南洲先生和談,反而引露西亞虎狼之兵入境,必欲致南洲先生於死地。”巖倉具視嘆息道,“他們哪裡知道,不是我不想同南洲先生和談,而是現下的時局,已然不可能讓我們坐下來談了,哪怕就是談,也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聽到巖倉具視吐露心聲,伊藤博文放下了茶杯,凝神傾聽起來。
“南洲先生先行罷兵,用心是好的,只是他不明白,他和他麾下的那些武士們輝煌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士族不再是日本的柱石,而是日本前進道路上的羈絆,是必須要去除掉的。”巖倉具視嘆道,“南洲先生的作用,其實就是給那些不知該葬身何處的武士們選擇一個戰死的地方啊!”
“日本想要前進,構成‘小權’的基礎必須要打破,即士族的特權必須要消除,南洲先生未必不明白這一點,但他身不由己,只能選擇和武士們站在一起。”伊藤博文說道。
“知我者,俊輔也。”巖倉具視欣慰的點了點頭,微笑道,“看來,我是選對人了。他日能令日本復興者,必是俊輔也。有俊輔在,我縱然身死,也可安心了。”
聽到巖倉具視的話中似有交待身後事的意思。伊藤博文不由得大吃一驚。
“對嶽先生何出此言?”伊藤博文驚問道。
“我是主持借兵露西亞的罪魁禍首,俊輔難道還不明白嗎?”巖倉具視嘆道。
伊藤博文明白巖倉具視話中之意,禁不住垂首嘆息起來。
“我來日無多,說不定哪天,便會橫死街頭。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須要交待給俊輔,我死以後,俊輔可主持大局,使日本轉危為安。”巖倉具視接著說道。
“願聞其詳……”伊藤博文說著,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俊輔,你可知道,我此次借兵露西亞,給露人開出的條件。是什麼?”巖倉具視苦笑了一聲,問道。
伊藤博文搖了搖頭。
“是出讓北海道全地給露西亞,換得露西亞出兵十萬至二十萬,平定西南反亂。”巖倉具視給出了答案。
聽了巖倉具視的話,伊藤博文驚得險些跳了起來。
“對嶽先生!這……怎麼可以!”伊藤博文的臉一時間急得變成了豬肝色。
“先聽我把話說完。”巖倉具視擺了擺手,示意伊藤博文稍安勿躁。
“之所以如此,看似代價巨大,其實,這個條件,只是促使露西亞甘心出兵的誘餌。”巖倉具視說道。“不這樣許諾的話,露西亞人貪婪成性,怎麼肯出動這麼多的兵馬呢?”
聽到這句話,伊藤博文似有所悟。立刻平靜了下來。
“前線的戰報,你也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