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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部分

著同樣的素錦長袍,相對而坐,李鄯有些笨拙地捏著毛筆,目光低垂,對面的光旭斜眼瞥著他的動靜,一手托腮,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臉蛋。

“……不然,則所問非所學焉。詢天下之異文鄙事以快言論,甚且心之所已明者,問之人以試其能,事之至難解者,問之人以窮其短。而非是者,雖有切於身心性命之事,可以收取善之益,求一屈己焉而不可得也。嗟乎!學之所以不能幾於古者,非此之由乎?……”

“喂!喂!”

李鄯吃了一驚,抬起頭來,看見光旭雙手攏在嘴邊,壓低了聲音對他喊。

“喂!”光旭拿起自己桌上的紙卷晃了晃,“你可答完了麼?”

“我……”李鄯猶豫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的試卷。

“是己而非人,俗之同病。學有未達,強以為知,理有未安,妄以臆度……”遠處,翁師傅鏗鏘有力的聲音忽地一轉,變做了大喝,“我何曾許你們私下問答?都不必再答了!”

他從袖中摸出醒木,在自己的講桌上一記重擊,大步上前從兩個學生面前扯過試卷,目光咄咄逼人。光旭嚇得把腦袋縮在長袍的立領裡,只露出忽閃的兩隻眼睛,等到翁師傅迴轉身去,才極快地一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翁師傅大步回到自己的桌邊坐下,展開試卷,氣度沉凝。他嘴角微微下撇,捋著幾綹細須瞥了瞥第一張卷子,繃緊的神色緩和了幾分。

“還算有心,尤其‘惠合信吾道,空花義趣圓’一句,有幾分先賢的遺韻,皇上這幾日讀書算得上用心,不枉皇太后的期待。這張卷子,可題作甲等中。”

他又抖開下面一張卷子,才看了一眼,細須就急劇地抖動起來,兩隻眯縫起來的老眼瞪得滾圓,簡直要噴出火來。

“喂!”光旭看著夫子發作前的驚人表現,壓著聲音對李鄯大喊,“你不是一個字都沒寫吧?”

“這……”翁師傅哆嗦了一陣子,終於大喝出聲,抓起卷子奮力一把扔出。

一張薄紙扔不遠。半空中舒展開來飄落在地上,光旭滿是好奇地探了腦袋去看,不知是什麼能把翁師傅氣成這樣。

那是墨筆稀稀疏疏勾勒的一幅畫,最初似乎是幾個不規則的墨點。被點成了遠方的雲朵,而後近處刷了幾筆像是地形起伏的山巒,紙角則是雁群,橫斜著穿過落日下的天空。光旭吐了吐舌頭,這畫實在只能算是信筆的塗鴉。

翁師傅重重地坐回椅子裡。整了整神情,直直地看著前方,瞥也不瞥李鄯一眼,“在下才疏學淺,李少君屢屢不聽教誨,自行其是,我是真的有愧於皇太后重託了。”

他起身遙遙對著李鄯大袖一揮,掉頭大踏步地離去。

李鄯還笨拙地握著墨筆,呆呆地坐在那裡看著翁師傅的背影,光旭已經輕輕跳了起來。跟過去一直看著翁師傅的背影消失在迴廊盡頭。

“佩服佩服!你膽子可真大!”光旭面有憂色的對李鄯說道,“翁師傅的脾氣大著呢,換了我可不敢亂來。翁師傅要是去告訴皇太后的話,咱們倆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我……我該怎麼辦?”李鄯無奈地看著他。

“做都做了,還能怎麼辦?”光旭聳聳肩,“你要是怕,就彆氣翁師傅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李鄯惶恐的低下頭去,“翁師傅說的,我都聽不懂。”

“你不是會中土文字麼?”

“我是學過的。可是夫子說的那些東西,我真的不明白,什麼聖人啊、義理啊、大道啊,我都聽不懂的。皇上。到底什麼是聖人?”

“聖人?”光旭愣了一下,撓了撓額角,“這個……也不好說清楚的,大概就是古時候的大賢,整天就是著書立說教書授徒,很古板的那種。在講堂上把背挺得筆直。要是過上幾百年,翁師傅身故了,也許也會戴個聖人的頭銜。”

“哦……”李鄯若有所悟。

“對了對了,”光旭對這個朝鮮王子漸漸沒有了畏懼心,而生出幾分好奇來,“你們朝鮮國平時是不是都不用中土文字的?你們的文字是什麼樣子?”

李鄯默默地想了一陣子,“其實也不是這樣……”

他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話回答。

朝鮮一直使用中土文字,但是文言分離。古代唯士大夫可習中原文,由此平民多文盲。後三國末年薛聰藉中土文字音義創“吏讀文字”,此外尚有鄉札、口訣等表記方法,但這些由於使用的不便等原因未能取代中土文。朝鮮王朝世宗國王深感中土文字對於文化傳播的不便,迫切需要一種可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