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長刀,在他快要支撐不住的當口,將長刀塞入縫隙中。一線光亮射入幽暗的洞穴中。悶熱的水氣隨之湧入,令二人的呼吸為之一窒。
“數到三,一同用力。”板蓋上多了林德利的一雙手。
李向天回頭,看著他點了點頭。
當林德利低吼出三字時,兩人用盡全身的力氣推出。鋼板竟應聲而開,向一側旋轉著退去。兩人藉著勢頭躍出洞口,看到眼前的一幕時,竟有些呆了。
這是一座空曠的大殿,頭頂的石板上,開著千萬個胳膊粗細的小孔。潺潺的流水順著孔洞跌落,沿地板上一個有如漏斗的大口向下流。那漏斗狀的大口起碼有校場大小,全用光滑的大理石堆砌而成,水流沿著石壁到到最低處的出口,匯聚成一股奇大水柱。直衝地下河。剛剛在水道內聽到的巨響,就是這道水柱造成的了。
“奇蹟。”林德利發出由衷的讚歎。大概除去古希臘人的山頂石殿,久在歐洲的他再也沒有見過如此巧奪天工,又自然圓潤的傑作了,“是天王的聖靈指引我們來到這裡的。”
“那個拋棄了子民的神嗎?將九州大地陷入戰火的神,造成各路諸侯割據封王,天國自此再無統一的那個人,怎麼可能是我們的神?”李向天說這些話時,他眼睛裡有黑色的火苗在跳舞,彷彿已經不是他自己了。
“那又有什麼關係?”林德利看著這個激動得越發厲害的男人。臉上有些輕微的抽搐,“治亂交替,古已有之,大亂之後方能大治。古今中外莫不如此,歐洲列強便是一日得成現在的治世的麼?這世界哪裡都一樣吧。”
看到李向天發出低沉的嘆息,林德利搖頭時有些難以置信的神情,“柯雷,張萬軍,洪七丁。你為了這些傢伙,豁出命去幫他們,他們是你什麼人?”
兄弟二字要脫口而出時,被李向天生吞了回去。時間在一年又一年中流逝,並非所有的事情都不曾改變。他眼中黑色的火苗被短暫壓地制住了,“很小的時候,父親告訴我,不要飲酒。可是我不聽。到後來,大醉之後殺了那狗官。事後我告誡自己,不再飲酒……可是做不到啊。有些話,我們說了很多很多次……不過是試圖說服自己的心罷了。”
“現在你的心裡,怕是隻有一個女人吧。”林德利露出了嘲諷的神情,“是不是?”
“女人?”李向天突然想起了李思竹,他輕輕震動著肩膀,笑了出來,“是啊……女人……”他笑到後來猛然頓住,腳跺在地上,青色的弧光輕輕彈起,長刀收入鞘中時,有種斷金裂石的怒響。
林德利不再講話,獨自一人向水殿的臺階走去,到了最高一級時,他站了一會兒,便推開殿門走了進去。在走廊中,林德利停住步子,隔著石牆看向李向天站立的地方,無聲地冷笑起來。
李向天離開前,重又掃一眼地上旋開的鋼板,這才急步登階,在出口處趕上了林德利。
從臺階上去,就是石室所在。兩人屏住呼吸,貓著腰快步跑到門側,四下窺視,並沒有發現異常。
設計水殿的人有極高的建築造詣,這座石室更是別具匠心,粗粗看去比迷宮不遑多讓。環行的走廊,廊內每隔十步便有扇窄門。吊頂上還懸掛著六角掛燈,只是裡面原本明亮的火光早都沒有了,只有淙淙的水聲越發清晰了。
那些門的背後一定藏著機關。可這上百扇的門都長得一般無二,究竟哪一扇背後是真正的石室,哪一扇背後醞釀著兇險,叫人無從琢磨。
“他孃的。”林德利低罵道。他並非心境失守,只是這一路走來,好容易集齊了藏寶地圖,到了地方卻又碰上了難題,實在由不得他不怒。
“著急也沒用。”眼下已是晨曦初露,距離約定時間越來越近,李向天反倒不急,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李向天仔細的看過這些門,最終選定了一扇門,走到了跟前。
林德利下意識伸手攔在李向天面前:“你怎麼能夠確定是這扇門?萬一可能是陷阱呢?”
“是陷阱就不去闖了?”李向天轉頭看了林德利一眼,推開他的手,邁步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他之所以敢如此的自信,是因為林逸青給他的那塊玉璧。
從防水布袋裡取出零件,無聲地拼合起來之後,林德利提著左輪手槍跟在李向天背後。紫金色的臉上掠過一絲羞赧。
石室天險,後路早就斷了,連深海里的水族都忌憚三分的海獸就橫在水道里,不要說林德利,整個天國餘部中怕都找不出一個還敢下水的勇士。人畢竟是惜命的。縱要捨棄了去,也得看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