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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部分

天氣雖不甚冷,但潘清嫻的手卻是冰涼的。

“要你用清白女兒身去侍奉北朝使者,為父實在是……對不住你……”潘清廉說著,流下淚來。

潘清嫻無言以對,但一顆心卻一寸寸的燃燒起來,她早已想明白了。不論是為了父母,為了尊室說,或為了他自己,她潘清嫻這輩子早就與這個國家的前途命運割離不開了。她非得在那條權爭惡鬥的道路上走下去不可,看不見盡頭,若不能全身成功,便是萬事皆休。

現在的她是這重重機關中要緊的一枚棋子,她是不可能退出的。她若抽身一走,滿盤皆亂,父親潘清廉的下場也許只有一個“死”字,她自然知道。無論如何,她決不會眼睜睜看著父親去死,這一點尊室說也是知道的。尊室說對她的姿態這樣的禮下謙和。不過是拿穩了這一點,她再怎麼掙扎,亦脫不出他的手掌心。這條路是尊室說與父親選的,卻要捆綁著她一同走下去。縱然她甩開了天賦的痛苦枷鎖,卻仍然得不到自由。

父親轉開頭去,再不忍看她,他胸臆絞痛,眼神卻也如冰霜般冷澈明白。他早就知道。女兒最終還是會屈服的。

“父親,一會兒女兒便過去了,父親保重,請與母親一道,靜候女兒佳音。”潘清嫻對父親說道,聲音裡透著前所未有的堅決。

“主公,越南王派人送禮過來了。”

林逸青正看著桌面上的沙盤沉思,一名隨從進來報告道。

“噢。”林逸青的目光仍然沒有離開沙盤,“讓他們放到臥室之中好了。”

由於沙盤是用沙土堆出地形來,比之畫在紙面上的地圖更加精準切實。是以為了在談判時爭取先手,妥善佈置軍力以為威懾,林逸青乾脆弄了個沙盤出來。

在這個時代,沙盤並不是什麼新鮮東西,只是耗費人力太大,軍中很少使用而已。

隨從應了一聲,轉身離去,不多時,幾個宮女和內監便進來了,向林逸青施禮。林逸青凝神於沙盤之上,並未看他們一眼。

這些人各自捧著禮品進了林逸青的寢殿,擺放好禮品後,便各自退下了。

林逸青正研究著沙盤。突然意識到,有人在自己的寢殿之中未走。

他直起身來,轉頭向寢殿門口望去,赫然發現,門口立著一位宮裝少女。

那少女看到林逸青注意到了自己,便一步步行來。雖是掩著重重皂紗不見面容,她的身姿卻輕盈得幾欲飛去。一式一樣的皂紗與華貴衣裙,恍然是少女新嫁,穿過荒漫歲月向他行來,紗障下紅唇還噙著柔暖的笑。

少女並不旁顧,亦無彷徨,直向紅氈盡頭走去,步履輕軟無聲,只有皂紗紛拂如雲。

林逸青看著那少女款款行來,感覺有如夢幻一般,明亮的燈光著落在她那纖薄的肩上,更顯得她光彩照人。

少女原本握在胸前攏著皂紗的兩手,此時緩緩鬆開了。那些淺墨色的紗綃嫋娜如煙,逐一被氣流揭了去,一迭迭相繼墜落地面,似乎是無數透薄的蟬蛻遺落在靜寂大殿的中央。而她的面貌,亦一分一分的清晰起來。

林逸青意識到,自己從未見過她。

難道是協和王阮福升為了討好自己,把他的妃子給派來了?

但從她的服飾上看,是未婚女子的裝束,說明她不是妃子。

林逸青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是剛從殿外進來,眼前昏黑,一切的情形都看不明白。雖然感到吃驚,但他的面孔上還是平靜無波的。

就這一剎那,少女來到了他的面前。

她放緩了腳步,裙裾盪漾,宛若祈雨祭典時紅河上繁花漩流的水波。一種從未聽過的柔軟聲調,隨著一陣輕風掠過耳畔。她說的還是乾國官話,聲音極低,道:“下國小臣之女……拜見上國天使。”

她在他的腳邊跪下,三叩首之後,才自己撩開了最後兩重皂紗。

林逸青望著少女面容,清峭眉宇間神色動搖,幾乎要脫口贊出一聲:“真是絕世佳人。”

少女的眼瞳明亮沉靜有如寶石,秀髮皆是烏潤妖嬈,脖頸間亦懸著越南王室才用的龍鳳紋章墜子,顯得富麗又不失典雅。

眼前這少女豔麗得近乎肅殺,但顧盼間全然不見一絲和婉溫柔。

少女稍稍側轉回頭來,彷彿在尋找著什麼。

林逸青注意到了少女的眼神,心裡咯噔了一下。

她的心底裡似乎已經是荒蕪了,如千頃赤地無聲坼裂,一寸寸死去,不可挽回。她雖然跪在他面前,但卻不肯做他身邊的依附,聽任擺佈。

她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