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有禮滿腹狐疑的問道。
“請先生來,公事當然是要談的。”袁蔚霆笑著將茶杯遞到了森有禮的手裡,然後便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我是日本國公使,代表日本政府而來,有我國政府的全權委託書。袁將軍要不要先看一看?”森有禮說著,招了招手,隨從立刻從隨身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份檔案來,放在了袁蔚霆的面前。
森有禮之所以如此,是他認為袁蔚霆一介武夫,只憑一腔血勇辦事,不熟悉國際法和外交規則,他確定袁蔚霆肯定是沒有乾國政府的授權的,如果袁蔚霆拿不出相應的授權證明檔案,那他自然就不用和他談什麼了。
袁蔚霆微微一笑。拿起森有禮的全權委託書開啟,仔細的看了看,點了點頭,將委託書合上,推回到了森有禮面前。
森有禮沒有再說話,而是緊盯著袁蔚霆,等待著他拿出同樣的東西來。
袁蔚霆似乎明白森有禮在想什麼,臉上還是笑容可掬的樣子,只見他拍了拍手,一名乾軍士兵手捧了一個方形的小小木盒。走上前來。
森有禮看到木盒上的五爪龍,知道那是乾國皇室的標記,不由得暗暗心驚。
乾軍士兵將木盒的蓋子開啟,露出了裡面一件銀光閃閃的物事。
那是一面刻有龍紋的銀牌。
森有禮當過駐乾國公使。熟悉乾國的銀牌制度,知道能夠持有銀牌辦事的官員,都是乾國皇帝的親信,持有銀牌的官員可以說代表皇帝本人,行使銀牌上銘刻的各種權力,如果和國際公法接軌。也可以說是一種變相的全權委託證明。
只是森有禮不敢相信,袁蔚霆只是一個小小的軍隊統領,手裡竟然會有銀牌!
“此銀牌為我皇上御賜於直隸總督、北洋通商大臣李紹泉李大人的,行令於北洋及屬邦諸地,我此次前來朝鮮,李大人將此牌交付與我,代其行令。”袁蔚霆看著有些吃驚的森有禮,微笑著說道,“我這麼說,先生可明白了沒有?”
森有禮拿起銀牌審視良久,點了點頭,將銀牌重新放回到了盒子裡。
他怎麼也沒想到,李紹泉竟然會將自己的銀牌交給袁蔚霆使用!
“這樣便沒問題了,咱們便可以開啟天窗說亮話了。”袁蔚霆看著森有禮,說道,“此次屬邦發生兵亂,暴民四起,貴國僑民多有遇害,貴國公使館也被焚燬,情實慘傷,先生要求朝鮮賠償貴國損失,懲辦兇徒,理所當然,自無不允准,不過貴國欲要增開口岸,駐兵漢城,礙難從命。”
“增開口岸,是為利兩國商民,以商機補我國僑民損失,駐兵漢城,乃是朝鮮政府無力保護我國使館,特為護衛。”森有禮昂然道,“這些都是合情合理的要求,符合萬國公法,還望袁將軍以兩國敦睦為重,不要拒絕我國合理的要求。”
“貴國商民之失,自有朝鮮政府補償,增開口岸以為償,實在太過,”袁蔚霆說道,“朝鮮為我國屬邦,列國共知,現下變亂已息,我國軍隊駐紮漢城,各國使館皆可一體護衛,貴國駐兵並無必要。且貴國未得朝鮮邀請,便擅自出兵,於理不合,還請貴軍即刻撤退回國為是。”
“我國素來不認朝鮮為貴國屬國,現今天下萬國並立,朝鮮當是自主之國,朝鮮發生變亂,殃及僑民,貴國出兵朝鮮,日本亦有同等權力。”森有禮說道。
聽到森有禮這麼說,袁蔚霆冷笑了起來。
“朝鮮為我國屬國,已歷二百餘年,不是貴國不認就不做數的。”袁蔚霆沉聲道,“你們認不認,是你們自己的事!”
“袁將軍這就不講道理了,屬國為何等物事?萬國公法內並未有屬國之說,我國認朝鮮為自主之國,有何不對之處?”森有禮在心中罵了一聲袁蔚霆野蠻,但在嘴上卻和袁蔚霆賣弄起萬國公法來。
“不過是文字翻譯不同而已。”袁蔚霆冷笑道,“屬國者,被保護國也,上邦宗主國者。保護國也,萬國公法怎地沒有屬國之說?”
聽到袁蔚霆說屬國即是萬國公法當中的被保護國概念,森有禮大吃一驚。
“先生既然聽不明白,我便用先生能聽懂的萬國公法之說來表述:朝鮮乃我大乾之被保護國,大乾乃朝鮮之保護國也。朝鮮有事,大乾自當出兵相助,此為萬國公法所認,先生可聽清楚了?”
“袁將軍如此說,我自然明白,只是此等說法,我是頭一次從袁將軍這裡聽到,且未見於貴國與朝鮮之條約之中……”
森有禮話沒說完,便給袁蔚霆打斷了。
“先生想要見到條約之中載明,自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