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的最深處是順義王家族子孫的居處,其後東北方,聳立著一座重歇山頂式的建築,那就是太后廟,供奉忠順夫人的地方。
一路上,陳海平默默無語,一旁的老喇嘛也不說話。老喇嘛不說話,卜石兔也不敢說話。
太后廟裡也有壁畫,壁畫上有一幅繪有一位頭戴皮沿帽,身穿皮領對襟袍服的老夫人。老夫人容顏端莊,體態豐滿,端坐在木几上,兩旁有二喇嘛侍立。
這位就是忠順夫人。
“少小胡姬學漢妝,滿身貂錦壓明璫;金鞭嬌踏桃花馬,共逐單于入市場。”
愣愣地凝望著壁畫上的老夫人像,忽然,彷彿幻化似的,老夫人變成了明豔颯爽的嬌媚女子,從壁畫上走了下來。
壁畫消失了,大殿消失了,眼前出現了蒙漢百姓交易的市場,一個個胡姬少女,貂錦明璫,金鞭紅馬,向喧鬧的市場湧去。
不知不覺,陳海平雙膝跪倒,恭恭敬敬對著老夫人的畫像磕了三個頭。
離開太后廟,陳海平沒和老喇嘛打什麼機鋒,捐了三千兩銀子的香油錢便離開了。隨後,進了歸化城,陳海平繼續拜廟。
這兒除了壽靈寺,還有兩座影響更大的廟,它們都在歸化城內,一座是銀佛寺,一座是席力圖召。
在這兩座寺廟,陳海平神態莊重,但再也沒有跪下雙膝。最後,他又給兩座寺廟各捐了三千兩銀子。
捐給廟上的銀子太多,不能當場就給,那得事後送去。
晚上回到營帳,支銀子的時候,李掌櫃的嘴有點咧,但他什麼也不敢說。李掌櫃走後,孫茜道:“是不是送的有點多了?”
不論是對孫茜、紫桃、綠柳,還是任何其他的女孩子,只要是正經事,陳海平從來都是鄭重其事的態度,絕不馬虎。這個時代的女孩子太沒有自信了,他要做的就是從最細微的小處,一點一點,慢慢培養她們的自信。
想了想,他道:“這裡與我們那裡不同,我們那兒是官最大,而這兒是佛最大。我們要想站穩腳跟,就必須取得他們的合作。我這麼做現在只是表個態,當需要合作的時候,就會自然水到渠成。”
紫桃不解地道:“我們不就是做個生意嗎,用得著下這麼深的功夫?”
陳海平道:“你希望蒙古鐵騎衝進關內燒殺搶掠嗎?”
白了陳海平一眼,紫桃道:“你才希望呢。”
陳海平笑道:“我們誰都不希望,每個人都是人生父母養的,誰不希望好好過日子?但如果有人過不下去,那我們也就過不下去。現在我們做的好像就是在做生意,但實際上,那每一筆交易都是在消融戰爭的危險。”
這等深廣的聯絡和發展,就憑這幾句話孫茜三人怎麼可能理解?但這要是真的解釋起來,那非得說到天亮去不可。
見三個女人都大瞪著眼睛,等他繼續說下去,陳海平一直拼命堅持的信念又開始偷懶,他一把摟過媳婦,嘿嘿淫笑著說要養顏。
嘿嘿,那就養吧,誰怕誰?
第七十二章 樂樂
草原上不比關內,有很多是從數百里之外拖家帶口過來趕集的,他們不僅帶著各式各樣的貨物,而且還帶著帳篷。
夜晚閉市之後,大地上篝火片片,盛大的嘉年華宣告開始,人們跳著、彈著、唱著、樂著、吃著、喝著……
馬頭琴悠揚,歡樂的歌聲在星空下飄蕩。
對比周圍的熱鬧,商隊的中心營寨卻靜悄悄的,除了偶爾的馬嘶,不聞一絲的聲響。
商隊的營寨像是幾個套在一起的同心圓,最外層的是巡邏警戒的部隊,然後是駝夫和駱駝,再後是貨物和那些掌櫃夥計,最後是中心營寨。
中心營寨裡駐紮的全是訓練營的戰士,除了例行的巡邏警戒的之外,全都在這兒。
對駝夫、掌櫃和夥計,陳海平沒什麼太嚴格的要求,把事情做好就成,但對訓練營的戰士一如往日,不允許有絲毫的鬆懈。
他這兒的情形,有心人都會看著,這也是將來在權衡時的一個籌碼。
陳海平沒什麼自覺性,他不僅很少做以身作則的事兒,反而破壞的事兒倒是常作,但訓練營的人都習慣了,沒有人有意見。
在外面逛了一圈回來後,他忽然心血來潮,對陳啟立道:“叔,讓他們都起來。”
陳啟立不解地問道:“幹什麼?”
陳海平笑道:“咱們也樂樂。”
陳啟立也笑了,說實話,都是十幾二十幾的年輕人,外面熱熱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