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黃元將其揮退之後,才低聲道:“小人封冶,是陛下身旁醫士,今特帶了陛下密詔獻於大人。”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紙黃絹,遞與黃元。
黃元急忙必恭必敬地接過,詔書上卻是讓他暗襲成都,生致諸葛。黃元為官有年,也能隱隱覺察出劉備,孔明之間的微妙關係,但詔書上面所言之事,干係重大,他卻不敢草率定奪,又將詔書在手中翻來覆去查閱。詔書上面確有劉備寶印,字裡行間也甚合劉備口吻,實在難以看出不妥之處,乃轉眼問封冶道:“陛下現在如何?”
封冶答道:“陛下現在白帝,卻不敢西行成都,惟懼孔明。願大人能按旨意行事,成事之後,陛下定然重賞。”
“唔。”黃元輕點了點頭,這幾日他自己何嘗不曾想過舉兵北上,先下手為強,只是忌憚孔明用兵手段,惟恐一敗塗地之後,全族皆禍,有了劉備這份詔書,無疑是給了他一顆定心丸。封冶見黃元神色稍動,乃道:“如今各郡之兵皆派往東面,以防不測,成都空虛,此誠天賜之機,大人切不可遲疑。”又上前兩步低聲,道:“陛下龍體久病,年事又高,千秋之後,大人啟時如何與孔明抗衡?”
黃元自然明白他所言成理,但仍猶豫道:“汝言之是也。只不過陛下所發乃密詔,旁人不知,本官貿然起兵,乃是反叛之舉動。”
封冶道:“來時陛下曾授小人密計,大人若有心奉詔,可擇郡中精銳,奔襲邛崍,直迫成都,各地受兵本就不多,大人又以有心算無心,焉得有敗?只要孔明勢危,陛下便廣發詔令,為大人正名。”
黃元“嘿嘿”冷笑幾聲,道:“孔明善於用兵,倘若本官不敵而敗,陛下又將如何?”封冶也笑道:“詔書上不是有說麼?我為大人念來。”說著就伸手接過黃元手中詔書,迅速扔到屋中取暖所用爐火之中,笑道:“若是大人兵敗,便成陛下棄子。”
黃元見封冶如此作為,本來極為不悅,後聽對方說話,更覺得符合劉備之意,也就更讓他越發相信詔書的真實。又聽封冶道:“成大事,豈能不擔風險?大人若是這些豪氣都沒有,小人就請告辭。”
“留步。”黃元等封冶快走出房門之時,才出聲喊住,乃道:“既然陛下信得過下官,下官放手一搏便是。”封冶臉上笑容乍現,卻又立時消失,迴轉黃元身前,道:“既然大人答應,小人便留在大人身旁以供驅使。”
隨後幾日,黃元密召心腹將領,商議起兵之事。章武二年冬,黃元盡起郡中精銳,來取邛崍。由於各郡之兵多已調開,又措不及防,黃元所部一路基本不遇抵抗便得了臨邛縣。軍馬休整一日,再行北上,進逼邛崍。
邛崍離成都不遠,一旦得佔大軍便可直圍成都,黃元進軍連日皆順,是以意氣風發,驕逸之情,喜行於色。不想邛崍兵馬雖少,卻堅守不降,黃元大怒,親自指揮攻城,折損千餘人馬仍不得下,天色又晚,只好距城下寨,來日再戰。
黃元心中鬱悶,便與封冶多飲了幾杯,不覺微醉。是夜成都已譴將軍陳笏來援,內外夾擊,黃元又高臥不起,諸軍無人指揮,大敗而走。封冶帶一眾親兵拼死救護黃元,殺出重圍,敗退數十里,才又安下營寨,計點軍馬十損六七。
黃元只得退回漢嘉郡,陳笏等將卻緊隨其後,黃元整兵再戰不利,只好固守城池。月餘之後,成都兵馬越增,城內糧草殆盡,城中軍士多有怨言傳有“上欲造反,與吾等何干?不若俱去。”黃元見軍心惶動,越發不安,乃召封冶計議:“成都孔明已作有準備,吾軍不能得勝,不若退往南中,聯合諸蠻以自保。”
封冶乃道:“此非善計,大人與南中豪強,往日無恩,近日無惠,如何能投?且軍中皆是漢人,豈肯往去蠻方之地?大人若失了軍馬,南中豪強必生致大人與孔明,以示其好。”
黃元仔細想來,封冶之言,甚為有理,這段時日相處,已知其才智遠勝自己,乃問道:“公有何良策。以解今日之窘?”封冶答道:“小人來時,陛下曾言,若大人有不利,可往東而去,荊州李鎮東與孔明也素來不合,必能保大人周全。即便不行,逃遁入吳,亦可活命。”
黃元大喜,乃道:“此議可行。”急忙召集眾將,乘夜向東門突圍。漢嘉軍馬連日不出,陳笏等將都不作防備,竟被黃元殺出重圍,一路搶掠沿江而下,過犍為,江陽等郡,直往白帝城而來。
劉備長駐白帝城,曹魏內部又趨於穩定,孫權也不敢再起戰事,乃譴使往白帝求和,劉備也使太中大夫宗瑋還報,吳蜀又互通往來。關平,關興兄弟也撤去江防,調回荊州。江夏一戰,關氏嫡系軍馬損失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