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便跪在我面前,泣聲道:“將軍若能為屬下報仇,屬下舉族上下皆為將軍效死命。”
雖然暫時止住他前去報仇的心意,我卻如何能實現剛才的承諾?趙雲生平無一敗,自關張相繼去世之後,說是天下第一也不過分,何況還跟在劉備身邊?我伸手扶起天翼,道:“你傷勢尚未痊癒,先下去修養,莫要計劃出來,你卻不能參與。”天翼自跟隨我以來,對我敬佩又加,見我答應自是深信不疑,急忙點頭告退。我卻退後幾步,頹然坐在塌上,頓時睡意全無,這張空頭支票開得太大,我如何來兌現?罷了,騙得一時算一時,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天翼去送死吧?
我伸展四肢躺到床上,雖然沒有睡意,卻也想這樣放鬆自己的身體。原本以為劉備,趙雲走後,我能過幾天安穩日子,卻偏生有人來攪局,就不能讓我心裡清閒片刻麼?
“將軍。”
我見有家將入內,擔心是天翼出事,急忙起身問道:“何事?”
“門外有人求見將軍。”那家將遲疑道:“不過,來人不說身份姓名,甚為可疑。”這年頭的事情哪有不可疑的?我向來是禍福憑天定,既然找上門來,何需再躲避?乃命將其請入。不久便見一魁梧漢子,跟隨家將入內,見我之後,急忙上前行禮道:“小人蕭賁參見將軍。”
我見他約莫三十年紀,面容陌生,名字也不曾聽過,不敢貿然上前,只淡淡道:“不必多禮,尊駕何事要與吾相見?”這人長得甚是英武,神色剛毅,雖是一身平民裝束,我卻也不願失禮,言語之中頗為客氣。
蕭賁起身道:“小人賤名不足入將軍之耳,只是我家將軍有書信呈與將軍,將軍看後自能明白。”說著就從懷中貼身取出一封書信,卻是用油紙包住,以免為汗水所汙。我示意旁邊家將接過來,開啟便先看署名,赫然卻是馬超。自從法正事後,我與馬超再無書信往來。後來被困白帝,只是牽掛著劉備的戰事,早將這隻西涼猛虎忘在一邊,此刻突然收到他的來信,急忙從頭開始,細細看閱。
越往下看,卻越發讓我心驚膽戰,看完之後,信箋從手中滑落卻渾然不知。還是蕭賁連喚幾聲“將軍”,才將我驚醒,我木然將信箋拾起,道:“汝可先暫在府中住下,信中之事,吾已盡知。”
蕭賁乃答道:“小人還需得趕回成都,就不在府上耽擱了。”
我微微搖了搖頭,道:“不必回去了,汝將軍信中讓吾留你在荊州聽用,且先住下。稍後再作安排。”蕭賁卻執意不肯,道:“小人深知我家將軍處境,是以不敢奉命。”
我看著一臉堅毅,也確實佩服,不過馬超既然託付於我,自然不能再讓他去行險,乃呵斥道:“便是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麼?枉自送死。留在荊州,吾之帳下,或者還能為你家將軍盡些心意。”蕭賁聞之默然,良久乃再拜,道:“全憑將軍作主。”言罷,起身隨家將而下。我又重看馬超書信,言語之間,甚是悲切,不由想起昔年隻身入營,勸其歸降。後來多日相處,情誼深厚,如今卻只怕再也無緣相見,唉!我又不由倒在塌上,眼望著屋頂,怔怔出神……
當夜用過晚飯,我召集眾人一起聚在郭淮書房,李韋,天翼有傷卻都不曾缺席。雖然天氣悶熱,我卻命人將門窗緊閉,弄得大家都是滿面汗氣,卻無一人出聲喊熱。都被我的一句話驚住,要策劃刺殺趙雲,確實有些痴人說夢的感覺。
桓易看了看一旁的天翼,起身道:“將軍,末將覺得現在還不是與孔明真正對決之時,刺殺趙雲之事有害無利,且機會不大,可否推遲些時日?”桓易剛一說話,天翼便猛然起身,冷笑道:“將軍可是昨日被趙雲嚇破了膽?若是不敢,出去便是,這裡也不差你一人。”
桓易怫然不悅,道:“某就事論事,何來懼怕一說?將軍要成大事,豈能因一人之私而廢大計?”天翼怒道道:“非汝之事,當然漠不關心,敗軍之將,何以言勇?”桓易武藝不弱,敗於趙雲也深以為恥,怎容得天翼幾次三番譏諷?也勃然道:“某雖敗於趙雲,卻未必便輸與你。”
天翼待要還嘴,我大聲喝止,作色道:“未曾與敵,先自亂陣腳,豈不羞愧?”二人見我變臉,都不敢復言,各自坐下。我環視眾人,乃道:“我與汝等皆兄弟也。天翼之事,便是我等眾人之事,豈能說是一己之私?”又復對天翼道:“桓將軍所慮甚是,況年紀在你,我之上,當以兄長事之,安能如此出言不遜?”兩人聽罷,都面上一紅,低頭不語。
我乃轉頭對旁邊郭淮,道:“伯濟可有何良策以教我?”郭淮本若有所思,被我問及,乃輕嘆一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