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馬岱會是這樣的一個小人。自從在楊儀口中得知,馬岱早改投諸葛孔明麾下,李蘭自是對其恨之入骨。若不是因為馬超臨終之時,曾留有書信,萬望儲存馬氏一脈,李蘭早在蜀漢大發行文緝捕。幾年過去了,李蘭本已經淡忘了這號人物,卻不想他自己作死,居然敢挑撥羌人,來阻攔自己北伐大計,真是自尋死路,死不足惜。
若依著李蘭本意,馬岱這樣的人,直接送上斷頭臺便可,但心中又總是不敢相信他當真會為了富貴,出賣自己的族兄馬超,定要見上一面,問個清楚明白。等親眼見到馬岱,李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若是記得不差,馬岱年紀只該有四十幾歲,但眼前之人,卻是形同枯槁,額頭皺紋深鎖,看上去怎麼也像是有六七十歲的高齡。哪裡還有絲毫當年馳騁疆場的武將風範?李蘭滿腔的恨意,此刻也是化為重重的長嘆,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卻是那馬岱一下撲上前,不住磕頭,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只求將軍看在兄長面上,能饒小人一命。”要說李蘭在三國閱歷的人也不少,像馬岱這般無恥的,倒還屈指可數,轉看雅丹還戰戰兢兢地跪在一旁,心想著不能讓馬岱將西涼馬家多年的威信一朝喪盡,乃揮手示意暫且將雅丹押下,才對著馬岱道:“我不殺你,一則孟起當年留書於我,務請保全馬氏血脈,二則……”說著便又上下打量馬岱一番,輕蔑道:“你還配讓本將軍殺麼?”
“是,小人不配汙了大將軍的雙手。”馬岱聽到自己可以不死,又急忙再三叩首,口中盡是些肉麻的言語。李蘭只覺得胃中惡心,打斷馬岱說話,問道:“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孟起是如何亡故?”這一句問話,似乎擊中馬岱的要害,神色變得極度恐慌,在地上連連後退,口中也喃喃道:“不是我,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此地無銀三百兩,馬岱如此言語,李蘭越加認定他與馬超之死有關係,便有些悲從中來,無力地揮了揮手,讓張翼先將馬岱帶下去。馬岱見又有軍士將自己向外拖去,還以為李蘭出爾反爾,用力掙脫,膝行上前,道:“真的不干我的事,是兄長讓我這樣做的,是兄長讓我這樣做的。”說著已是涕淚俱下,號啕大哭起來。
眼看張翼要親自上前擒拿馬岱,李蘭急忙止住,俯首再問道:“你剛才說什麼?”馬岱聽李蘭問起,又拼命解釋道:“是兄長自己讓我殺他的,真是兄長讓我動手的。”李蘭心中駭然,不由轉謂旁邊嚴鵬,道:“他瘋了,他瘋了不成?”
嚴鵬也不答話,徑自走上前替馬岱把脈,片刻才對李蘭道:“此人心有鬱結,又驚嚇過度,確實有些神智不清了。”
李蘭點了點頭,正所謂惡有惡報,自己本無心殺馬岱,而他卻被自己嚇瘋,也算是最好的懲罰,乃轉對張翼道:“差人將其送回漢中安置。”張翼抱拳領命,然後將馬岱拖出帳外。馬岱神智雖然錯亂,但懼死之心,卻絲毫不減,一直高呼“將軍饒命,將軍饒命”,許久才因為距離過遠而消失。
魏延在旁一直不曾說話,只等馬岱的聲音聽不見,才哼了一聲,道:“這樣的人留下何用?不如一刀殺了乾淨。”李蘭知他這幾日心情不佳,也懶得搭理,復謂眾將道:“諸公苦戰一日,可先行回帳休息。”諸將乃陸續行禮告退,只剩下嚴鵬最後,近前問道:“將軍欲將雅丹如何處置?”
李蘭道:“曹魏國力強大,吾不欲再樹強敵,汝可將其連同俘獲軍士戰車一同釋放,好言安撫,務使其感念朝廷聖德,永不再犯。”嚴鵬點頭稱諾,卻又道:“既是如此,下官還有一計,可得南安,還請將軍見納。”
如今隴右諸郡,只剩下南安還在夏侯懋手中,若是能儘快攻下,而結束此次北伐,李蘭自是歡喜,忙道:“願聞其詳。”嚴鵬遂道:“羌軍之所以前來,並非單為馬岱挑撥,夏侯懋也必有重禮賄賂。如今羌軍全軍盡沒,夏侯懋未必知曉訊息,何不就此機會,使人換上羌兵衣甲,又以雅丹帶著羌兵俘虜為前部,詐開城門。則南安唾手可得。即便計謀不成,也能挑起羌人與曹魏不合,於將軍有利無害,此一石二鳥之計也。”
李蘭深以為然,當即使人將雅丹再帶入帳中,拿酒壓驚,好言寬慰。雅丹原是怕死之人,能得活命,自然對李蘭感恩戴德,一聽說有事相求,頓時將胸口拍得砰砰直響,道:“將軍能饒小人一命,便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將軍但有所使,便是赴湯蹈火,也是再所不辭。”
李蘭當即將嚴鵬所獻之計一一說出,雅丹聽到要讓自己和曹魏開戰,臉上瞬間變色,顫聲道:“敗軍之將,何敢在將軍面前獻醜?將軍兵馬雄壯,所到之處,攻無不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