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城中的一干將領,似乎也看出來了陳晟確實很比夏侯懋有幾分本事,取得這樣的大捷,升遷大約是指日可待了。而夏侯懋的位置怕就是不是那麼穩固,所以有那些見風較快的,便湊合著要給陳晟設宴慶功。陳晟推脫不過,而且也願意多結交些人,免得日後與夏侯懋再起爭執時,又是孤軍奮戰,於是答應下來。面對這場慶功宴會,夏侯懋更是滿心的憤怒,藉故不肯參加,就在自己帳中獨自飲酒。
酒入愁腸,更添幾分鬱悶,眼見有了三分醉意,夏侯懋便開始摔砸東西,以發洩心中的憤恨。“乒乒乓乓”幾聲之後,就聽帳外有人低聲道:“夏侯都督在嗎?”夏侯懋此刻心情不佳,正準備找點由頭收拾三兩個人,不想還正有人送上門來,遂問道:“是什麼人?”就聽外面那人道:“末將天水功曹姜維,求見大都督,有要事相商。”
小小的一個功曹對於夏侯懋來說,是根本不屑一見的,或者說就算要找人的麻煩,也不會找到這麼一個不入流的角色。但“姜維”這個名字,夏侯懋卻還有幾分印象,當年似乎就是因為他的一紙密奏才將張遼拉下馬,而陳晟也被曹丕撤職,才有了夏侯懋典掌禁軍的機會。姜維本應該就此得到升遷,但由於張遼父子被曹丕賜死,汝南的文欽等張遼舊將無不怨恨姜維。新接任的曹休也不敢犯眾怒,只得向曹丕請求,將姜維調回原來的天水郡聽用。
姜維當年在天水因為自幼喪父,被人所瞧不起,調離天水之時,原意是想就此騰達,所以臨行時候說了不少大話。卻萬萬沒有想到,調往汝南不到一年,又被送回天水聽用,雖然曹丕的聖旨上寫明瞭“才堪大用”。可是太守馬遵就是不用,仍舊讓他擔任原職,姜維的心中自然十分的不滿。但人家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姜維只能忍氣吞聲,暗歎時運不佳。現在終於讓他再次等到了機會,夏侯懋於陳晟之間的種種,姜維早看在眼中,記在心間,今日慶功宴上不見夏侯懋的影子,就知道夏侯懋必定是在自己的軍帳獨自生悶氣。夏侯懋是曹魏皇族,而且還算受皇帝的青睞,姜維想要鹹魚翻身,就很自然地想到了他,所以也在酒宴沒有結束的時候,就找個藉口離開,私下來求見夏侯懋。
夏侯懋自己本就不是君子,對於姜維出賣張遼的行為,也沒有什麼不滿意,想著他連張遼都能拉下馬,說不定也能有辦法整治陳晟,於是心中竊喜,急忙道:“原來是姜功曹,快快請進。”姜維入帳就見滿地的狼藉,頓時瞭然,卻故意問道:“夏侯都督帳中為何如此凌亂?”夏侯懋也不掩飾,乃道:“本都督心中不悅,故而扔點東西發洩。怎麼,功曹此來就是為了這個不成?如是此事,功曹便可自行離去。”
“大都督真是快人快語。”姜維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末將也就開門見山。大都督可是因為陳將軍立有大功,而心中不悅?”雖然夏侯懋確實是這樣,但卻不敢就此坦言,再看姜維幾眼,不動聲色地道:“功曹誤會了,陳將軍斬將立功,乃是國家之幸,本都督如何會心存不悅?”姜維聽後“嘿嘿”笑了幾聲,才抱拳道:“既然如此,便是末將以小人之心度都督君子之腹。就此告退。”
姜維剛轉身走了兩步,夏侯懋便出聲將他喊住,然後自己走向帳簾,吩咐外面守衛離遠些,再轉身對著姜維道:“姜功曹有心前來,何必如此離開?”姜維復笑道:“大都督不肯以誠相待,末將只能告辭。”夏侯懋知道姜維不過是想借自己為進身之階,想必當真有辦法能幫助扭轉劣勢,遂笑道:“既是如此,懋便坦言相告。吾與陳晟素來有隙,他立此大功,只怕日後於陛下面前,多有不是之處。素聞伯約廣有計謀,不知可有以教我?”說著便深深一揖。
姜維急忙側身躲避,也跟著還禮道:“末將實不敢當。”夏侯懋卻十分親熱的拉住姜維,道:“敢當的,敢當的。”乃拉扯姜維入座,道:“嘗聞伯約大才,懋神交久矣。當年若非汝上奏陛下,怎能獲悉張氏父子謀逆之舉?只恨大司馬用文欽等人之議,奏調伯約迴天水任職,不能相見。今日得見,懋之幸也。”
夏侯懋當真是厚顏之極,短短時間居然能說出如此肉麻的話來,姜維聽得也是有些作嘔,但臉上卻作出十分感恩戴德,受寵若驚的表情,道:“大都督過譽了。維也素知都督禮賢下士,故而誠心來投,還望大都督提攜。”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夏侯懋連連點頭,卻又不時的瞟向姜維,有意無意地道:“只是一旦陳晟受陛下褒獎,吾將自身地位不保,只怕有心助伯約,也無能為力啊。”兩人說了半天廢話,終於還是說到了正題上,姜維暗罵夏侯懋奸狡,好在他心中早想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