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也只好閉口不再言語。龐德見他不語,乃道:“你去命士卒多開溝渠,將營中集水引走。好在這等天氣,也不怕李蘭前來偷襲。”成何恭聲領命而去。
龐德獨坐帳中,心裡更有無限感慨,此次出戰,魏王以先鋒大印相付,卻終不能盡信自己。于禁又多次以言語相挑釁,雖然被嚴詞回覆,卻總不用自己良言。關羽受傷之後,不乘機攻打荊州兵馬,反而移兵到此與李蘭對峙,也不顧樊城內被困的曹仁將軍。現在天降大雨,于禁倒是引軍馬安扎在山上;自己卻分兵馬在此集水之處,向彼請求移營,還卻被嚴詞拒絕。唉!自己終歸只是一員降將,怎麼能比得上跟隨魏王三十年的于禁將軍?無奈之下,龐德只好翻翻兵書,聊以慰寂。
當晚,龐德正在帳內安睡,但聽石破天驚一陣巨響,似有萬馬奔騰之勢。龐德急忙貫甲出帳,見迎面成何趕來,劈頭便問道:“可是李蘭前來劫營。”
第二十章
“不是。”聽到成何如此回答,龐德心中稍安,卻又聽對方接著說道:“是川軍決丹水,大水向著營寨淹來。”龐德便覺得頭暈目眩,險些跌倒在地。成何急忙上前攙扶,讓軍士牽來戰馬,勸道:“將軍且上馬去高處避水。”話音尤在耳邊,就見一道白茫茫的水牆,排山蹈海地奔騰而來。
“唉!”龐德長嘆一聲,將營寨安扎在如此低窪之地,怎能不被人用水淹?可惡可恨的于禁!龐德急忙對成何道:“快命軍士向於將軍山上撤退。”自己也匆忙翻身上馬,往高處退去。龐德,成何二人剛上一處山丘,便見大水已將整個營寨淹沒。數萬兒郎,都葬身魚腹,那些或者漂浮著的屍體,或者還在掙扎的軍士,都看得龐德心中酸楚,虎目含淚,卻又無能為力。
成何看著龐德如此悲痛,在旁寬慰道:“將軍大可不必如此,能有此敗,皆是於將軍之過。”龐德微微搖頭道:“我豈是欲推卸過錯?”指著不少還在水中掙扎計程車卒,道:“只是這數萬將士的性命。”猛然卻見水上行來不少船筏,皆是川軍旗號,不住打撈水中曹軍。成何也看見川軍船隻在靠近,乃問道:“將軍,現在該當如何?”
龐德回顧左右,不過百人,乃謂成何道:“吾聞‘勇將不怯死以苟免,壯士不毀節而求生’。今乃我死日也。汝也可努力死戰。”成何與身後眾將士皆感其言,齊聲道:“願隨將軍死戰。”眾皆拔刀在手,以待川軍。
李蘭站在船頭,見龐德領近百人立於高處,整容待戰,遂下令軍士將船筏穩住,並不上前攻打。高平不能於龐德一戰,深感遺憾,見他如此,不解道:“龐德身邊人少,何不就此擒下?”李蘭笑道:“此人勇猛異常,若作困獸之鬥,豈不白白死傷士卒性命?”又看著龐德身後漸漸接近的船隻,接著道:“自然有人擒他。”高平順著李蘭的目光看去,卻見那些船隻上都打者“於”字旗號。
龐德在對面見川軍船隻並不靠近,心中頗感疑惑,卻聽身後士卒喊道:“於將軍來救我們了。”龐德急忙轉身望去,果然見身後也有一排船筏,上書“左將軍於”,心下大喜,就要招呼相救。成何伸手拉他一把,忽然道:“將軍,於將軍何時備有船隻,卻不知會將軍?”龐德心中頓時大涼,難道于禁真是因為忌憚自己立大功,而就置這數萬兒郎的性命於不顧?不片刻,于禁的船隻靠近,便聽有人喊道:“於將軍請龐將軍上船答話。”
龐德聞言便下馬往船上走去,成何急忙攔住勸道:“將軍萬萬不可。前日劫營之時,于禁便有相害之意。今日全軍覆沒,他豈肯輕饒?”龐德冷眼看著船上,森然道:“某正要去問他,如何自己吞兵山上,卻不讓我移營;如何備有船隻,卻不知會我等?”遂不理成何,大步上船。成何在後見阻攔不下,急忙招呼身邊士卒一起跟了上去。
于禁端坐艙內,左右士卒各精神抖擻。龐德徑直上前,也不行禮,只是冷冷看著對方。于禁也覺察到龐德來者不善,於是微微皺眉。旁邊校尉董蘅便喝道:“龐德,見了將軍為何不行禮?”于禁卻揮手止住董蘅說話,起身緩緩道:“令明,此次汝軍馬盡喪,該當何罪?”龐德見他氣定神閒,並不將這數萬將士的性命放在心上,更覺怒火中燒,怒吼道:“若不是汝以軍令壓某,讓某屯軍在此,何至有此慘敗?”
于禁聽龐德如此說話,隨即冷笑道:“如此說來,令明是要將兵敗的責任全都推卸與本將?”龐德冷冷回道:“見到魏王,自有公斷。”于禁哈哈大笑,忽而又冷喝道:“龐德損兵折將,左右與吾拿下。”旁邊董蘅,董超二人答應一聲,便拔刀向前。成何此時也帶十餘士卒在龐德身後,遂也都舉刀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