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亂命孫桓本不該受領,但是孫桓的大軍退到徐州的時候,孫權已經從吳下盡起大軍,到了淮南。而且傳令的使者絡繹不絕,定要孫桓答應前去回合。孫桓不得已,只好順從皇命,帶著麾下十餘萬眾,直奔豫州。兩軍匯合之後,又撲向穎川,聲勢極為浩大。
這一路上,東吳諸將皆有怨言,諸如徐盛等舊將更是極力勸諫孫權,不可輕易言戰。奈何孫權此時已是怒極攻心,根本聽不進去眾人的言語。將至許昌城下,眼看大戰在即,眾將都不約而同的來到孫桓的帳中。現在陸遜已死,雖然孫桓的聲望與才智都不如他,卻好歹在與曹魏的戰場上拼殺多年,隱隱成為諸將之首。
看著滿滿一帳的將軍,孫桓明白他們的來意,可是孫桓自己也沒有辦法。如果說現在孫權還能聽得進去一個人的話,那就只有諸葛恪,而諸葛恪為了彌補他犯下的過錯,正在極力的勸說孫權進兵決戰,哪裡還會勸他收兵?孫桓重重地吐了口氣,首先打破帳中的沉寂,道:“大戰將至,諸位將軍還是各自回營準備去吧。”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還是徐盛起身道:“大都督,我軍已經征戰多時,將士們早都疲憊不堪。實在不該再與漢軍交戰,還是……”這道理孫桓不是不明白,但又能怎麼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這一戰未必就一定會敗。孫桓揮手打斷徐盛說話,正色道:“交戰在即,徐將軍實在不該出此惑亂軍心之言。”
謠言惑亂軍心,這可不是小罪。徐盛一怔,只得默默坐下,只是兩邊的鬍鬚已被氣得不住抖動。孫桓看了他一眼,又環視帳中諸人,道:“戰與不戰是陛下說了算。我等身為臣子,只該遵循陛下聖意。諸公還是回去好生備戰吧。”眾人明知再無可挽回,卻又都不捨離去。只見徐盛猛然起身,大聲道:“既是如此,我等便血戰到底,難道江東兒郎,還懼怕蜀豬麼?”說完便大步出帳而去。眾將也都跟在他身後,陸續離開。孫桓看著眾人的背影,心中也不僅升起一陣涼意,不知此戰之後,這些人之中,能有多少可以返回江東。
眾將在孫桓帳中聚會的時候,諸葛恪也在孫權的帳中,與眾人不一樣的卻是,他正在天花亂墜地吹噓著這次征戰將會大獲全勝。在李蘭起兵之後,孫權勃然大怒,本來想將諸葛恪斬首滅族。可是諸葛恪卻先赤裸著上身,揹著荊條,趴在宮門之外請罪。畢竟是多日寵信之人,只跪了一日一夜,孫權便命其入內。諸葛恪便仗著那根三寸不爛之舌,把自己的性命保全下來。其實諸葛恪本就沒有與李蘭勾結,也更不知道勸說孫權稱帝之後,李蘭便會出兵。在他的小算盤裡,只是想著擁立大功,以及排除陸遜這個“異己”。卻哪裡曉得,任他奸似鬼,總還是喝了李蘭的洗腳水。
如果諸葛恪僅僅是想保全性命,那就罷了。只可惜人都是貪心不足,得以活命之後,諸葛恪卻又想再次像以前那般獲得孫權的寵信。他跟隨孫權日久,對孫權的脾性已是瞭如指掌,知道孫權斷斷不會這麼輕易地嚥下這口氣。於是又慫恿孫權出兵,與李蘭決戰。在諸葛恪看來,吳軍在對曹魏的戰場上連戰連勝,必然是士氣如虹,銳不可檔。如果再能與曹植聯手,打敗李蘭並不是件難事。而孫權此時也正好恨李蘭恨得咬牙切齒,當即下令親征,要與李蘭一決雌雄。
諸葛恪不懂軍略,卻知道順著孫權的心意說話,眼看就要與漢軍正面接觸,他便忙著趕來先向孫權說些奉承話。孫權坐在龍榻上,滿意地聽著諸葛恪的話,雖然他一生多次帶兵打仗,但這一次卻意義非凡。不只是東吳立國以來的第一仗,也是他稱帝以後的第一仗,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所以諸葛恪的話,聽在耳朵裡面是相當受用的。
李蘭,這個並不陌生的名字。若不是他背信棄義,興兵來犯,孫權倒真願意按著昔日的盟約,各守疆界,這個人確實是個難惹的角色。只可惜李蘭貪慾太大,居然當真敢起兵前來,雖然偷襲得手,但是現在自己手中有著二十萬精兵,難道還懼他不成?想著不久之後的大戰,孫權臉上不由地露出一絲笑意。此戰成功之後,天下都將是孫氏的。聽慣了諸葛恪的好話,孫權的心中似乎也認定,這一戰吳軍必勝,而李蘭必敗。
然後事實總是殘酷的,孫權的美夢還沒有作完,外面的喊殺聲卻將它打斷。“怎麼回事?”諸葛恪匆匆跑出帳外,又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結結巴巴地道:“陛下,北面營寨起火了。好象是漢軍前來劫營。”
“怎麼可能?”孫權霍然起身,怒罵道:“準是哪個營中不小心走失了火種。傳令下去,三軍不可慌亂,但有謠言迷惑軍心者斬。”諸葛恪還沒有將這道旨意